春日暖柔,碧空如洗,佳木葱茏,百花争艳。
庭院中,阶墀上坐着的老阿嬷佝偻着身子,含笑道,“我估摸着,咱家小姐的好事将近咯!”
小如拿着针线盒子匆匆路过,看见老阿嬷坐在廊道拐角处的阶墀上,便打趣道,“阿嬷你怎生又坐这里?那里虽是遮阳的好地方,但总归是不干净的。”
小如朝着阿嬷的目光看去,见日光灿烂,便欢喜道,“可不是有好事儿吗?听闻越安王今日会来下聘,小姐与越安王的婚事可算是定了。小姐的嫁衣是凉州丝绸,厚重雍容,华丽清雅,可谓是寸缕寸金。”
小如说罢,急匆匆踏入房门,寻姜照音。
“小姐,您的嫁衣用这种丝绸如何?”
姜照音无奈地摆首,“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嫁入越安王府。”
“越安王性情淑均,小姐若是嫁过去,他不会亏待您的。”
性情淑均?这才不是赵知弘的真实面目!赵知弘喜怒无常,凶残暴虐,犹如恶魔。
姜照音思量了许多,问道,“小如,你觉得一个男人最不想娶怎样的女人?”
小如回答,“水性杨花、无理取闹、嚣张跋扈……”
水性杨花?在书中,洛城第一美男是男主杜千迫,人称杜七爷,第二美男才是——越安王赵知弘。
“小如,你能不能找个杜七爷的小像?”
小如连连摇头,心中颇为慌张。
姜照音突然按住小如的胳膊,直勾勾地盯着小如,“只要是男子的小像,无论是谁,给我就行。你有吗?”姜照音见小如的眼神躲闪,便宽慰道,“你放心,你只管交给我,不会有事的。”
“小像?确实……确实有,不过不是我的,是我收拾杂物间发现的,约摸有十几张小像。图上的男子也不知道是谁,倒是挺俊俏的。”
杂物间?那定是府中某个丫头春心萌动,竟画了这么多心上人的小像。
姜照音手持小如递来的小像,仔细端详了半天。
画中的男人面如冠玉、平和俊朗,显然是个翩翩少年郎。若是越安王看到她私藏别人小像,定会知晓她心有所属,定会打消娶她的念头。
此时,老阿嬷敲门高呼道,“小姐啊,越安王殿下已入府,您也快准备准备吧。”
“道具呢?道具呢?”
小如急忙将事先准备好的大蒜递给姜照音,只见姜照音一口吞入五六瓣蒜瓣。
“水,水。”姜照音急忙拿起桌上的茶水,痛饮几口。
大蒜的味道很是刺鼻,连她自己都受不了。姜照音又拿了桂花膏涂抹在自己脸上,总算是遮住了一些。
姜照音蹑手蹑脚地靠近大堂,却听见爹爹和越安王正在款斟漫饮、相谈甚欢。
凉国公微捋自己的髯发,大喜道,“此前老夫听闻越安王的名声,却不知老夫早就与你相见过。当时,若不是越安王殿下你携军前来,我姜氏一门恐会命丧低手,老夫竟不知你就是越安王,你是我姜府的大恩人啊!”
越安王放下手中的茶盏,“老将军曾与父皇南征北战,建立不朽功勋,晚辈钦佩不已。六年前,晚辈也是受命而来,不存在恩人一说。如今,晚辈欲娶将军小女,还望将军割爱。”
“小女的性命都是王爷你所救,此等大恩,本就应结环衔草相报。况且,王爷堪称良配也,此乃我姜府大幸。”
六年前的那场大战,越安王初次征战,十四岁的他穿上铠甲,所向披靡。奈何陛下迟迟不肯发兵救援,凉州大多数土地已被侵占,士兵太少,损伤太多。赵知弘到凉州时,已是回天乏力,但他救下姜家一家,并将凉州的损失降到最小。
赵知弘满是伤痕、班师回朝时,在京中高坐的太子竟然获得征敌首功。越安王为凉国公请功,却被陛下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众多将士在心中埋怨陛下不公平,但都对此三缄其口,毕竟谁都不想落个妄议朝政的罪名。
此后,陛下将此功勋记在太子名下,昭国臣民皆以为援军凉州之人是当今太子。
陛下对凉国公一直心存芥蒂,虽说他们早年间是并肩作战的挚友,共过患难。但陛下只封姜寅为凉国公,封地是偏远的凉州;在凉州失守、凉国公携家搬入洛城后,陛下多年来未授予凉国公其他官衔。
赵知弘重生而来,极度痛恨姜照音。但对于凉国公,他却敬佩尊重、心中满是叹惋。
姜照音走进大堂,看见爹爹看她复杂的眼神,不知所措,内心开始有些慌乱。
凉国公姜寅道,“音儿,你既来了,就和越安王聊聊吧。”凉国公走到姜照音身边时,轻声说,“爹爹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