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过脸看向他,他亦看着我,我道:“玉宁还有一事不明,可否据实相告,当日你愿为我舍弃皇位,这话有几分真?”
“五分!”
微微一笑:“够了,五分足矣!”
他张了张口,想在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字未语,此刻于他而言,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与我,无需多言,也已懂得,剩下的那五分,皆有责任,仇恨与不甘!
默然相望,久久都未出声,唯恐一开口便是离别。
“还记得我吹的那首曲子吗?在寄心小筑你说那首曲子满是无奈,哀婉。”
怎会不记得,他的箫声怕是毕生难忘:“记得,当时我还问你可有填词。”
“此曲名为《情殇》,又报芳菲歇,残阳泣如血,慕羡双飞碟,屡变星霜叶飘黄,月冷星稀秋风凉。欲问伊人知何处?酒醒魂销已断肠。夜雨淋漓朱弦断,独我痴心为情伤,往事如烟水茫茫,虽分离,勿相忘,惊现镜中竟梳妆,移步追去,空余泪两行。”
他念的情真意切,字字撼动我心,句句肝肠寸断,悲从心来,那股痛,绞的我似要闭过气去,背过身拭去泪珠决然道:“时辰不早了,皇上回宫吧!”
久久不见我回头,他终于迈开脚步,我转过身喊:“等一下!”他回眸,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一丝期待。狠下心道:“日后你我无需在见,在见亦是君臣!”
“你当真舍得?”他眼中闪着悲痛
“是!如若不能全给我,那就全都别给我!”
“好!”他用力说道,愤然离去。
七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唯恐被人轻裁剪,一场聚首,两处分离,无计在相随!
夜风乍起,诗稿翻飞,飘出窗外,恰巧落在他脚下,追回已迟。但见他低眉望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园子!
再见了逍遥,我刻骨铭心的爱人!
自分手后,我未在迈出园子一步,日复一日,心如死灰。朝朝暮暮,暗自垂泪。时间大都在发呆中度过。见我郁郁寡欢,上至父母,下至婢女,无一不为我担心,因爹下了禁令,下人们谁敢冒死打听我的事,所以只能捡些好听的不着边际的话来宽慰我。一日,在榻上闷坐着,两名侍女取了琴,不由分说将我强拉到花园。
阳光打在身上,一时蛰痛了双眼,闭目缓了一会儿,凌月道:“小姐,您瞧,这满园花开,娇艳欲滴,叫人看了就喜欢。”
映雪附和道:“是啊”信手折了一支牡丹,簪在我的发髻上,细细打量着:“国色天香,小姐当之无愧!”
微微苦笑道:“国色天香可是来形容皇后的,我怎么敢当。”
“小姐…….”映雪欲言又止,深痛自责。
我摇头道:“我没事。”做了个深呼吸,双手按在琴弦上微笑道:“你们想听什么曲子?”
“畅游园。”两人异口同声,便是那首最欢快的曲子。
轻拨音弦,想起与逍遥自相识以来,还未曾合奏过一曲,日后怕是也没机会了,万分憾然。难忘初见你时惊为天人的怦然心动。四目相对时深情凝视的温煦笑容,情难自禁时唇齿交融的辗转流连。闷额低首时欲言又止的把盏狂饮……
“别弹了……别在弹了!”凌月泪眼迷蒙双手按住琴弦大声道。“这是什么曲子,我的心都要碎了!”
骇然一惊,惊醒过来。
两人双双跪倒在面前,哭泣哀求道:“奴婢求小姐,不为自己,不为老爷夫人,也该为了.…..为了.…..”映雪泣不成声,凌月接过话低声相劝:“小姐该好自珍重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会有达成心愿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