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兄弟,张好古那是没说的。
“左二可不是从前的左二了。爹你不知道,左二回来的路上,在畿辅那边大破乱贼呢。”
他来了精神,也忘了对老爹的惧怕,口齿便利地讲了左梦庚的所作所为。
他只当是吹嘘,为好朋友张目,张宗桓却被震的七荤八素。
不同于张好古,张宗桓可知道左梦庚的作为是多么的惊艳。
“人多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左家小子去了一次辽东,便涨进若斯吗?”
一个能有如此作为的人,说出的话份量可就不一样了。
张宗桓看向儿子,问道:“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张好古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
他没有注意到,张宗桓的目光里满是欣慰。最后对他道:“从今以后,不可胡闹,凡事多听听左家小子的。”
张好古一呆,没想到张宗桓居然改变了态度。
以往他和左梦庚混在一起,张宗桓深恶痛绝。现在居然让他和左梦庚多多来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不管怎么说,张宗桓的转变,让他再去和左梦庚厮混不用担惊受怕了。
张好古满心欢喜地回房,却没有注意到,张宗桓陷入了沉思。
左府,入夜之后,服侍了左良玉夫妇、又安顿好了徐若琳后,左梦庚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孤寂空旷的房间里呵气成雾,冷的令人发抖。
明明有仆人在屋子里放好了炭盆,可竟然感受不到什么温度。
再说了,炭盆很不安全,很容易令人中毒。
左梦庚越发觉着,过几日有空的话,非要给府上来个大改造不可。要不然的话,这一日冷似一日的冬季,非要冻死人不可。
一时不能入睡,左梦庚的思绪又回到了白日间在庄子上的见闻。
颗粒无收的田野、饥寒交迫的农民,还有背负在农民身上沉重的负担,都是这个时代必须解决的症结。
那些历史在脑海里一一闪过,给了他各种答案。
但究竟哪一个答案才能解决明末的问题,他不知道。
至于关外咄咄逼人的女真人,还有那盯上了他的白莲圣女,左梦庚完全没有当成一回事。
当代华夏的诸多问题,全在平民百姓身上。
只要能够解决了这个大问题,其余的内忧外患都不足为论。
讽刺的是,一直到明亡,甚至再过三百年,同样的问题依旧如故。
直到那一抹红的到来,带领着中华民族完成了涅槃萃变,才脱离了这千古不变的治乱循环。
可惜,左梦庚可以为那波澜壮阔的历史而赞叹。在这个时代,却并不能去学、去做。
毕竟时代不同,贸然照搬,结果并不会比现在的历史更好。
茫然无绪,让左梦庚心烦气躁。
他干脆拽过了纸张,又化了墨汁,随手在纸上乱写起来。
不去拘束头脑,想到了什么便写什么。
实在是头脑里多出来的那些东西太过于驳杂繁复,恐怕穷尽他的一生也未必能够全部感悟、掌握。
直到写的手腕、手指酸麻,他才停下。
回头再看,愕然发现,居然写出来的东西全出自于一处。
劳动生产力最大的进步,以及劳动在任何地方的运用中体现的大部分的技能、熟练度和判断力似乎都是分工的结果
这是一部著作,一部在世界历史上影响深远的著作。
其中对于历史某个时期经济活动的论述和剖析,具有非常强大的指导意义。
而那个符合书中论述的时期,似乎
就是当下。
左梦庚慢了下来,一字一句认真地读着自己写出来的文字。
这些东西本不是他的,而是强制灌注到他的脑中。
尽管在那么多知识的影响下,让他读懂这些文字并不难。可能够彻底理解并且融会贯通,形成属于他的认知,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长夜漫漫,四野安宁,给了左梦庚一段难得的学习时光。
直到左富悄悄进来,站到了他的身后。
“少爷,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