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梓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可是想到她来这里是来结婚的,却不忍心了。
他们没有给过费思任何东西,也没有抚养过她。
此刻如果告诉家中,找到了小姑的女儿,家中长辈一定急着见费思,不顾一切,哪怕扰乱了她的行程也要见到她。
她孤苦无依的时候他们没有出现过,她即将幸福的时候,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牵扯她,打搅她?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未免太无耻。
她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如果此刻横插一脚,也恐怕费思不会喜欢他们,反而会憎恶,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在这一点上,祝野是对的,没有给予过,就不要在她身上索求什么。
不管是在她身上寄托对故人的思念,还是要求她服从家族。
这些,他们都没有资格做。
祝野是护着她的,这大抵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杨梓心里却更加酸涩,明明都遇见了费思,却相见对面不相识,不知道她竟然是自己小姑的女儿。
如果那个时候就知道,他一定做好一个哥哥的本分,辅导她念书,陪她疯玩,打跑觊觎她的男孩子。
可是这一切都错过了。
他没能认出自己的妹妹。
明明她的样子和小姑、祖母有相似之处,他却没有认出来。
越想越觉得内疚难受。
如果他早早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妹妹,怎么会任由她在外面单打独斗,受尽旁人欺凌栽赃?
她明明可以过得无忧无虑,做杨家的小女儿,哪怕任性一些,能力普通一些都无所谓,至少她不用受那些苦。
而现在,她声声喊另一个人哥哥,另一个人成了她依赖的保护伞。
本来不该这样的。
杨梓的心煎熬无比,想到那些曾错过的时间里,本可以给她袒护与偏爱,却全都错过了。
他现在对费思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丁费思攀在祝野身上和他接吻,羊毛披肩落在了地上也浑然不觉。
能全心全意去依赖一个人的感觉太让人心动,祝野此刻托着她的腰,让自己靠在他身上。一切都一切都让人想留住这一刻。
可是丁费思反而哭了。
她背后是璀璨的灯火海,可是她眼中的泪光闪烁,更让人心悸。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下眼睑落下,像一颗珍珠。
祝野抬眸看着她,眉头微皱,光火的冲击让他俊美的面庞在夜色中明暗不清,那双淡漠冷冽的眼却专注地看着丁费思。
祝野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面庞,修长的手指从她面颊拂过,他的声音低沉,
“哭什么?”
丁费思仰脸看着祝野俊美的面庞,她泪眼朦胧,泪水从眸中滑落,
“祝野,我总有一种马上要失去这一切的感觉。”
“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太幸福了?”
祝野把她搂进怀里,
“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临结婚时当然会感觉自己很幸福,迈入一个新的人生阶段,以后还会有更幸福的时候,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连幸福都会忐忑不安,她受过太多折磨了。
安定,平等,随心所欲的生活对她来说如此的稀少。
以至于这样都让她泪流不止。
童年的不幸,不知道要多少年来治愈。
祝野哄着丁费思睡着了,把她抱回房间里,站在阳台上给杨梓打电话。
杨梓也没睡,开了瓶酒企图用酒精把心里的难受压下去。
祝野的声音冷峻,
“在这里,不要提任何有关于她身世的事情,等回去之后,我会找合适地时间告诉她,再由她决定要不要认亲,如果她选择不认,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妹妹,你们都不要再接近她。”
杨梓苦笑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希望妹妹能把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中。”
小姑就是因为无法掌握自己的人生,一直被过度的掌控,而选择逃离,杨家怎么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杨梓摩挲着酒杯,酒精的火辣在口腔中蔓延,以痛苦压制痛苦,
“祝野,你要好好对她,杨家是什么样的地位,你是知道的,如果你辜负她,后果你要自负。”
杨梓很少提及家世,也从不拿家世压人,在外人看来,杨梓就只是有点钱的富二代,如果不是处于同一个圈子,根本不会知道他的家世有多么可怕。
这是杨梓唯一一次破例。
只是,却被祝野一句话撞碎了壁垒,
“杨梓,我和她的关系远比你近,我才是她的哥哥,会比你更负责。”
祝野冷淡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杨梓的心猛然一坠。
翌日,丁费思和祝野乘车前往奥比都斯,路途不算短,可是沿途的风景很美,时间也过得快。
在奥比都斯的城门外,汽车被禁止入城。
祝野下了车,牵着丁费思的手往前走。
房屋的日影令小路阴凉,绯红的花朵和藤蔓攀缘在居民的房屋上,整个小镇是湖蓝色调,午后的奥比都斯静谧悠闲。
偶尔看见来往的行人,居然皆是挽着手的情侣。
酒馆,咖啡馆,卖纪念品的小铺缘路而开。
路过的本地人见丁费思穿着婚裙,不由得惊叹一声,激动地告诉身边的同伴有新娘,而后笑容灿烂地祝贺他们。
丁费思被本地人的热情打动,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两人走上石阶,进入一间小小的教堂,连长椅都只有五六排,可恰是这样的安谧,让丁费思不由自主开始紧张起来。
早已联系好的牧师上前,穿着圣洁的白色神父长袍,手中捧着婚誓词。
牧师神色庄重,让两位新人站在他的两侧。
丁费思的心跳加速,手心忍不住出汗。
明明没有观礼的人,她却紧张得像在数千人前演讲一般。
神父开始说证婚誓词,
“earegatheredheretdayinthesightfgd”
神父在请求上帝的见证,轻声念祷的声音让此刻的一切都变得圣洁。
那轻声治愈人心,降临人世。
牧师看向祝野,轻呼他的名字,
“rrhester”
祝野抬眸,定定看向丁费思。
神父轻声道,
“dyutakersefryurfuleddedife”
你与玫瑰结婚为夫妻,无论她疾病健康,贫穷富足,你都要爱护她,安慰她,帮助她,忠诚对她,终身不离弃她吗?
祝野沉声道,
“yes,id”
而牧师看向丁费思的那一刻,丁费思开始紧张。
牧师轻声道,
“rse”
“dyutakerrhesterfryurfuleddedhusband”
丁费思微微失神。
这一刻,海边的白鸥越过山城与高高的城墙,湛蓝的天空一碧入海,微风游走过攀缘蓝墙的蔓叶缝隙,爬上台阶,穿入教堂,拂过新娘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