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身死再穿一次，刘协心中发狠，拔剑出鞘跳下营墙。

没有时间排兵列阵，镀金的少爷兵们也不擅长什么阵法，就这样跟着刘协一窝蜂地冲出营寨。

带着亲兵再次击溃了一支步兵方阵，李傕便看到了大汉天子在一伙乱糟糟的虎贲、羽林卫士的拥簇下冲了过来。

“十骑乱百人，百骑败千人。这区区千人的步卒能起什么作用呢？”李傕瞥见刘协带着著名的‘少爷兵’出了营寨，笑着对身边的亲兵说道。

“皇帝小儿就在军中，只要将军一个冲刺抓住了他，敌军必乱。”李傕身旁的亲兵恭维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深入军心。

“杀！活捉皇帝小儿者，赏万金，封百户侯。”李傕赞许地看了亲兵一眼，一勒缰绳直奔刘协杀来。

被击溃的正是李乐所部，见刘协冲了出来，眼睛一亮——现在断尾进入营寨，还能保住大部分的实力。

“关寨门，决生死。”

刘协的命令让李乐所部哀嚎一片，他们虽是流寇，但也知道没有结阵的步卒在重骑兵面前脆弱得跟纸一样。

没有营寨之利，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杨奉本来看见李傕砍瓜切菜般击溃了侧翼的大哥李乐的方阵，吓得他立马下令全军集结，长枪在外，围成了一个铁乌龟。

见李傕本部被刘协吸引了过去，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叹息，“可惜了这么好的皇帝，死了可惜了。”

骑兵冲锋，途中一切皆为土灰，管你是天子还是公卿，都和平民一个下场，那就是化为一堆烂肉。

杨奉口中的‘好皇帝’迎面撞上了一大片逃散的白波军，两支军队一方想要入营寨逃命一方想要出营寨杀敌，两边撞在了一起，怎一个‘乱’字了得。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刘协的声音似乎有魔力一般，李乐本部的白波军只觉得心中一突，一股异样的情绪从心中升起——羞愧、恐惧、悲伤、愤怒种种情绪全都化为了勇气，齐声呐喊，“杀！”

看着突然掉头杀来的‘溃兵’，李傕狞笑一声，“来得好”，便拍马冲杀了上去。

如果让他们断尾逃生进了营寨，那么自己还真无可奈何，可是正面对抗——我西凉铁骑天下无敌。

三千余不成阵型的“溃兵”和人高马大的西凉铁骑撞到了一起，刹那间便响起了骨头碎裂和人吼马鸣的声音。

出乎李傕的意料，眼前的“溃兵”没有一触即溃，他们奋不顾死地冲了上来，枪捅刀砍，竟生生把自己的本部拖入了泥沼里。

“拖下来，把西凉贼子拖下来。”

“按住手脚，按住。”

“夺下兵器，掀开头盔。”

……

看着自己原本不屑一顾的流寇和少爷兵们竟然抵挡住了手下精锐的冲锋，李傕只觉得脸颊阵阵发烫，跟火燎一样难受。

不对，不对！

李傕给了自己一巴掌，目光在流寇和少爷兵身上游走，突然灵光一闪——是了，刘协小儿哪有此等智慧。

贾诩，贾诩正在敌营！

他猛地抬头望去，正好对上了贾诩万年不变的面瘫脸。

“是汝的计谋吗？这就难怪了。”李傕额头青筋凸起，双眼死死地盯着营寨下方——营门两侧拒马成八字形重重叠叠地排开，骑兵们挤成一团而无法发挥冲锋的优势，反而是步卒能聚集在一起形成厚厚的枪阵，“不愧是‘毒士’，果然够毒够狠。”

撤退！

不，士气已经很低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