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骨嶙峋！

再多的词汇也无法描述刘协看到的一切。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坐在泥水里，也没人管，就这么拿着骨头棒子当金箍棒耍！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都不管管，父母呢？”刘协放眼四顾，有些生气地问道。

再穷再苦，也不能把这么小的孩子扔这儿不管啊！

就算是没有人贩子，遇到猛虎、恶狼、疯狗这类也不好啊！

“死了，早死了！他家就他一根独苗了。”一个瘦如骷髅的老人畏畏颤颤地从一片废墟里钻出来。

“这么大点，那他这些年怎么活过来的？”

“吃百家饭呗！谁家有吃的就均一点，好歹活了下来了。”

……

刘协和老人聊了很久，最后他问道，“如果可以改变，汝愿意吗？”

“改变？算咯！这样的日子，也挺好。”老人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对生活的失望……不，是麻木。

虽然东躲西藏的日子虽然辛苦了些，可至少不用交税纳粮。

日子，也还过得去。

改变，是不指望改变的！

“就这？还挺好？现在圣天子回都，保管尔等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比这风餐露宿的日子有奔头？”董承对老人的言论不屑一顾，顺带拍了刘协一记马屁。

“老咯！不指望了！”

老人满是不屑的眼神彻底激怒了董承，“老匹夫，圣天子归京，此乃普天大庆之事，岂敢不指望！汝这是……”

“够了！”

刘协暴喝，打断了董承的话，“天子无能，致使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老人家何错之有？”

被董承一吼，老人察觉不对，眼前三人虽然衣着简谱，可是那白嫩的肌肤无不彰显着他们的身份——朝廷官员。

紧张！

仿徨！

目光游移！

老人已经有了百米冲刺的打算了！

“秦有商鞅徙木立信，尔等食汉室俸禄者今日为何不效仿之。”

刘协的话坐实了他们的身份，可是老人此刻却并不害怕了，安静地打量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少年。

这少年，似乎是个好人啊！

如果当今天子有其一半，不，哪怕十之一二的怜悯。

这天下百姓也有盼头了！

“董爱卿，汝要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想要天下归心，不善待百姓可不行！”

刘协训了董承一通，这才扭头看向老人，“天子虽不圣明，可也算仁德。过几日会给百姓一条活路的。”

说罢，他直视老人的眼睛，真诚地问道，“老人家，汝可相信？”

“信！少年郎的话老朽是信的。”老人看着刘协和善的笑容，重重地点头确认道。

目送三人离开，老人站在路口眺望良久，直到有几个同样衣裳褴褛的男女走来询问，这才恋恋不舍地回首，“尔等知道吗？老朽刚才看到了光！”

“光？谭伯，汝老糊涂了？除了阴天，哪天看不到光？”

领头的汉子嘀咕一句，逗得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调侃起老人来。

老人也不在意，甚至都没有对他们说出遇到贵人的事，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尔等会明白的！”

他不是不愿意和同伴分析喜悦，而是深切地知道，这话说了也没人信。

说出来反而会引起恐慌，甚至逼得众人不得不离开如今的暂居之地！

还不如烂在心里，等着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