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车开到路边,呼吸沉重,等着这阵疼痛过去。
她跟杨书雅的争执已经让路口堵了好一会儿,但是周围人碍着杨书雅的豪车不敢贸然上前。
被撞的这是盛家的车,温芫叹了口气,看来杨书雅是不会付修车的费用了。
至于保险……少不得要惊动盛家人,到时候还要挨一顿排揎。
搞不好又要自己掏腰包。
她仰靠在座椅上,扬起手冲着阳光看着刚才杨书雅扔给她的请柬,上面鎏金印着:罗赛斯艺术鉴赏酒会邀您赏光。
右下角小字写明地点和酒会时间——7月25日晚八点。
三天后?
温芫皱皱眉,脑海中浮现了一段记忆。
罗赛斯……是这个世界中,著名的超现实主义画家。原主毕竟是学设计的,对此也有一些了解。
是画展?不……看杨书雅不怀好意的样子,应该没那么简单。
很显然,盛雁鸣招温芫入赘这事让杨书雅很没面子,她憋着劲儿想看温芫出丑。
那么这场酒会……大概率是会让她出丑的一个舞台。
温芫捏着请柬,指尖无意识地弹动。联系之前杨书雅说的话,这酒会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这请柬,也应该算是宝贵。
为了看她出丑,杨书雅还真是够下本儿的。
去?肯定是有陷阱,保不齐又是一波群嘲。
不去?那不就是认输了么。
而她温芫,唯独不喜欢认输。
温芫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纤细手指轻轻把鬓发撩到耳后。
一枚小小的耳扣在阳光下闪过一线光芒。
耳扣样子很独特,是一个被弯折的、外圆内方的铜钱,扣在耳骨上。颜色乌金,很有种古朴的韵味。
反倒是你,别让我失望才对啊……
杨书雅。
晚上盛雁鸣回到家,就见冷锅冷灶。
他恼烦地揉揉头发:“孙叔,搞什么?累了一天回家连口热饭都没有吗?”
孙叔撇撇嘴:“老爷让我们都别做饭,叫夫……温小姐做饭。”
他连夫人两个字都叫不出口,只叫温芫作“温小姐。”
“可温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去了哪里。”
盛雁鸣第一反应是他老爸在搞什么——温芫怎么说也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佣人。
可说实话,婚礼后他冷静下来,也有点后悔自己头脑发热招了个废物赘妻回家。只为了羞辱杨书雅,少不得自己要被海城豪门圈当成笑柄。
一腔怒意就这样迁怒到了温芫头上:“给她打电话!一个入赘的,真把自己当太太了?!”
谁也想不到,温芫此刻正在破败的城郊。
晚风吹袭,她的发丝随风扬起。
温芫的目光虚虚地凝聚在虚空中的一点,慢慢闭上眼。
在她闭上眼的瞬间,耳骨上扣着的古钱突然发出细微的光芒,在暮色中莹润跳动,就像有生命一样。
那光芒渐渐脱离了古钱,慢慢展开,笼罩在了温芫紧闭的眼眸上。
片刻后,她的双眼睁开。
而此时,在温芫的眼中,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刚才的样子。
她的眸光凝在了远处正闪着光晕的一点上,随即上车,沿着那个方向开去。
车又开了十多分钟,在一片荒地中停下。
温芫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拎出一把新买的铲子,走进了人高的荒草之中。
她目的明确地在一处站定。
这一处看起来跟别处没什么差别,只是一片覆着干草的土地。温芫却毫不犹豫地一铲下去,挖了起来。
霞光渐渐抛弃了这片天地,暮色四合。
温芫吭哧吭哧地挖着坑,车里的手机疯狂亮起又熄灭,熄灭又亮起。
“盛雁鸣”和“于震”两个名字交替闪烁,无休无止,可温芫浑然不知。
终于,她挖出来个一米深的坑。温芫喘个不停,脱力地把铲子扔到一边,双膝一软,跪倒在湿润的泥土中。
蚯蚓在土壤里惊恐地钻动逃跑,她也恍若未见,改为用手在坑中摸索。
不多时,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温芫眼睛一亮,有了!
十分钟后,她手里摸着被泥土糊得严严实实的箱子,展露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