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盛雁鸣急急开口,随即像是掩饰什么似的,轻咳一声:“……还行。”
还行?温芫内心翻了个白眼——比你买的那套好看多了吧,可看出来你眼瞎了。
她正在腹诽,忽然远远地传来一声高亢的惊呼:“温芫?哎呀你怎么坐到那去了!”
众人的视线本来就在追逐温芫,听了这话立刻都转头看向发声的人。杨书雅正坐在最前面,一脸恶劣的假笑:“你可是我邀请来的,自然要坐到这里。”
温芫浅淡的眸子看向她,顿了几秒哂笑一声。
大厅两侧各有一条宽敞的、约有十五米宽的弧形长廊,展出画作就挂在两侧长廊中。
而大厅中是散落的吧台,以及一些供贵宾们落座的沙发。
杨书雅落座在东侧靠前的沙发上,正挑衅地看向这边。那边被划分为A区,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而温芫和盛雁鸣所坐的位置是大厅西侧的B区,靠近西翼走廊喇叭状入口的位置。不算偏僻,但也没有杨书雅那里显眼。
毕竟虽然酒会不如宴会正式,但也隐隐有自己的规矩。
分量不够,就不应该坐在不适合自己的位置。
盛雁鸣面沉如水,蓦地伸手握住温芫的胳膊:“别过去。”
他知道杨书雅什么心思——无非就是想当众羞辱温芫。
一没钱,二入赘,三是窝囊废。这几条堆在一起来回反复花样组合嘲讽,足以让人抬不起头。
要单单是针对温芫也就罢了,这举动不明显是前女友在打他的脸么?
毕竟这件事从最根本上,也不过是杨书雅跟他闹得沸沸扬扬的分手事件的后续连锁反应罢了。
盛雁鸣本来没多想,单纯不想顺杨书雅的意,害得自己颜面扫地。可一握上女人的手臂,忽地心中一动。
掌中肌肤有如上好的丝绸,滑不留手,细腻带着浅淡的香气。他心中甚至有了种淡淡的疑惑——这个不起眼的、畏畏缩缩的废物,一直都是这么……
他的小心思还没动完,那边杨书雅又嘲笑出声:“怕了?”
怕?不存在的。
温芫淡定地站起身,趁着盛雁鸣发呆挣开了他的手,跨过整个大厅,向杨书雅走去。
杨书雅的男伴看着她都有点发呆——实在是温芫的气质太过出众,像是山巅缭绕的云雾。高远,凉薄,又触不可及。
杨书雅不悦地看了一眼明显失神的男模,语气不善:“还得我请你起来?”
男模回过神,忙不迭地站起身把座位让给温芫,随即溜到一边了。
盛雁鸣这一晃神的功夫,温芫已经走到了杨书雅身边,连个眼神也没给他留下。
他瞬间怒火上涌,刚才的惊艳心动果然是假的——这女人还是一样的蠢!就没想过杨书雅没安好心吗?!
他阴沉着脸刚要起身把她拽回来,只见温芫停在了杨书雅身旁,垂眸看她。
她不坐下,杨书雅就被迫抬头看她。
这行为实在是带着很强的挑衅意味,让杨书雅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光:“坐下。”
温芫看着她,淡淡回答:“这是艺术鉴赏,不是座谈会。杨小姐,要是实在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也得装装样子才是。”
杨书雅愣了。
这窝囊废是在内涵她?
“我没有内涵你。”温芫像是看懂了她心中所想:“我是直白地在说你不懂艺术,附庸风雅。恕我失陪,我要先去瞻仰罗赛斯的画作了。对了,”
她淡淡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带嘲讽又胜似嘲讽的笑容:“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大声喧哗了,又不是菜市场。”
说着,温芫移开视线,风淡云轻地从沙发旁离开,走进东翼回廊里了。
杨书雅:“……”
这下子她整个人都散发着狂躁的气息,盯向温芫的方向。
这个蠢女人居然一点都没有局促不安,还饶有兴致!
用快要喷火的眼神看着温芫的,也不止杨书雅一个人。
东侧的B区后排,温菡也面罩寒霜,看着温芫遥远的身影嗤笑一声:“看不出我这废物妹妹,还真爱逞能。”
杨书雅本来就没安好心,还上赶着得罪她?!
温秀梅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盛少脸都气白了——你妹妹真是……”
温芫可懒得管那几道带刺的视线,她对这艺术展还是挺感兴趣的。
再说,得罪了杨书雅,遭殃的又不是她——对方发飙,首当其冲的是温家和盛家。
死道友不死贫道,何况这两家倒霉,恐怕她比杨书雅还乐呵。
好期待啊,他们开撕的那一天。
撕啊!撕得再响些!
温芫满脑子恶趣味,嘴角也忍不住上翘。正好侍者托着托盘路过,她取过一杯香槟,微笑致谢。
不得不说,原主还是有一定艺术造诣的。虽然被原生家庭耽误了,但有种身体本能般的直觉,让借了躯壳的她也能感受到画家的情绪。
对于温芫来说,这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她颇得趣地一幅一幅看下来,也会在某些特别喜欢的画作前停留片刻。
比如此刻,她就站在一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油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