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罔若未闻,静静垂下眉眼,一言不发。
江桃没看出他的冷淡,以为他只是没有清楚,她忍不住用力嗅了嗅他身上的香气,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脸颊被醺成潮红色,她用软软的声音和他说话:“你身上好香喔。”
少年冷冷抬起眸,玻璃窗外的光线折射着他的眼睛,茶色的瞳孔,漂亮澄明,藏着不易察觉的乖戾锋芒,他紧绷着冷淡的脸,用力蜷缩起手指,似乎是在忍耐。
香?他身上怎么会香?
沈辞秋以为这位千金小姐和他们一样,是故意来戏弄他、折辱他。像逗狗一样耍着他玩,
他用力掐紧手指,平静的将心里所有的怨恨暴戾忍了下来。
江桃觉得自己的态度还算不错,他怎么不理人捏?
她说:“我只是想知道你用的什么香水。”
沈辞秋还是装作没有听见她说话,把她当成了空气。
反倒是坐在他前桌的男生,嘻嘻哈哈转过身,嘲讽道:“他身上哪来的香味啊?比乞丐还脏。”
沈辞秋听见这样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他好像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面无表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江桃以前从来没关注过沈辞秋,但大致也有点印象。
他好像常常被人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江桃看了眼他清瘦单薄的身体,忽然意识到他貌似很可怜。
“你会不会说话呢?说谁乞丐呢?真没礼貌。”
“江桃,你什么时候对这个小乞丐这么好了?”
“你管我。”江桃现在做事谁都脸色都不用看,“我和他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男生气的要死又骂不过她,恨恨背过身子,“假惺惺。”
沈辞秋也觉得她是假惺惺,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他示好,多半都是存了戏耍他来看笑话的心思。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江桃得回到自己的座位,她依依不舍,“真的不能把香水告诉我吗?”
沈辞秋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她一而再再而三提起,不是恶意羞辱还能是什么?欺人太甚。
他抬起一张冷冷的脸,眼珠漆黑,神色像结了冰一样的冷,“滚。”
被凶了的江桃:“OAO。”
江桃上课都心不在焉,满脑子还是沈辞秋身上的香味,趁老师去上洗手间,她戳了戳自己的同桌,神神叨叨的问她,“你有没有闻到沈辞秋身上的味道啊?”
陈栀子露出嫌弃的表情,“咦,我知道他经常被人打,没想到还不讲卫生。”
“不是。”江桃想了想,“是香气。”
陈栀子咦了声,“没有啊。”
江桃不可置信:“真的没有吗?”
陈栀子十分确定,“没有。”
什么味道都没闻见。
江桃很奇怪,明明就很香!甜甜的,软软的,想狂吸猛吸。
但她看同桌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骗人,难道是她搞错了吗?
下课之后,江桃没忍住蹿到了沈辞秋的座位旁,少年的座位已经空了,不见人影。但还是能闻到空气里的余香。
江桃向沈辞秋的前桌打听,“他人呢?”
男生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有那个大病:“你你什么时候变得关心他了?”
江桃怼了回去:“这事和你又没关系。”
“我不知道去哪儿了。”
直到第二节上课,江桃也没看见沈辞秋回教室。
她心不在焉坐在位置上,数学老师讲的题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教室门口出现一道清瘦的身影,沈辞秋脸色苍白站在阳光下,说了句报到。
数学老师因为他上课迟到气的不轻,冷着脸让他站到教室后面去听课。
江桃的眼睛珠子跟着他的身体移动,发现他身上的伤比刚才还要严重,脖颈上有明显的青痕,像被人用力掐过脖子。
眼尾也有血疤,拇指大小。
江桃以前眼睛里只有梁元嘉,还真不知道沈辞秋在学校里被人欺负的这么惨。现在仔细回忆一番,好像也想不起来对这个人的印象。
下课之后,江桃琢磨着怎么才能和沈辞秋套近乎,最起码得套出他的香水牌子。
但是她感觉沈辞秋并不是很想搭理她。
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陈栀子见她愁眉苦脸,于是就问:“你怎么了?”
江桃沉思后斟酌道:“我有点事情想请沈辞秋帮个忙,但他不理我。”
陈栀子一不小心说了实话,“你套近乎不是应该得心应手了吗?”
“……”
聊到一半,就有人在教室门口给江桃传话。
“江桃,高三的学长找你。”
“谁啊?”
“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吗?”
她慢吞吞走到门外的走廊,江闻双手插兜站在栏杆边,表情有些不耐烦,“江桃。”
江桃很意外江闻竟然会主动来找她,毕竟他从来都不允许她在学校里暴露两个人的关系,只当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江桃调整好心态,表现很客气,“学长有事吗?”
江闻用目光审视了她一圈,这些天在外本想搓搓她的锐气,但是看气色竟然还不错,白里透红,生嫩水灵。
他轻扯嘴角,“你还要闹多久?”
离家出走,也要有个期限。
江桃挠了挠头,“学长在说什么?”她马上接着说:“我听不懂。”
不怨江闻看轻江桃的骨气,以前她也不是没干过离家出走的事情,但往往撑不过两个小时,拉着行李箱在小区里逛一圈就老老实实回了家。
她就是个没骨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