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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外出    南古是被冻醒的。    睁开眼睛眨了眨。一夜过去,身旁的火堆已经燃尽,只留下少许烧红的碳块不时爆出点红色的火星。    余温虽尚在,寒意已逼人。    在地上缩了一晚上的身体关节一动就发出令人牙酸的久锈螺丝被拧动一样的声音。    一晚上的时间过去了,外面却依然黑沉昏暗。大雨笼罩的世界白夜不分,只能在火星暗淡的红光下依稀分辨事物的轮廓。    烧了半夜火的屋子里弥漫着陈旧的混着烟尘的气息。    南古微一偏头,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出现在视野里。少年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睡得四仰八叉,脸贴在地面上被挤压得嘟起,一头短发乱七八糟地贴着额头。    他还未醒。    刚动了动,南古便感觉脚上撕裂般的剧痛。    皱眉看过去,昨天划伤的伤口处已经肿的几乎原来两倍大,发炎了。    从包里拿出绷带缠上一圈,南古便站起来,活动几下身体,将包反背在怀里,开始清点屋内的物品。    几口堆叠在角落里的破旧灰色箱子零散的装着“马铃薯”和一些晒干的植物茎杆。    唯一的那张桌子下面有堆苇绪。南古把它们扯出来,在桌边草草铺了个席子。    重新把火升起来,南古丢了几个“马铃薯”到火堆里。    跳动的火苗映在南古乌黑的瞳孔里,她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手背上,静静地望着火堆,昏暗的光线里她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里,神情莫测。    “马铃薯”熟后散发的味道也和真正的马铃薯十分相似,令人食指大动。    南古用一段木头将之取出来,在地上轻轻敲掉碳化的外壳。    睡着的云溪小少年动了动鼻子,长睫毛微微一颤便睁开了。    “好香啊,”他迷迷糊糊的,先是冷得哆嗦了一下,接着嘟囔了似乎是几个人名,用像是撒娇一样地腔调,“吃…喂…”    南古头也不抬地剥着皮,慢吞吞地啃食。    云溪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投喂,很冷又很饿,心里相当委屈了,过了一会儿不得不非常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就看到坐在火堆边的人。    即使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也能显得苍白的皮肤,垂着眼的样子冷漠而寡淡。    醒来之后,酝酿了一夜的寒冷从骨子里透出来,冷到疼痛。一身单薄的云溪抖到牙关发颤。长这么大还没感受过这样的冷,云溪哆嗦着。    以往,别说雨季,就是真正的冬天他也丝毫不可能挨冻。    原来寒冷的感觉是这样的,云溪恍惚地想。想念我温暖的屋内,柔软的被褥……他几乎是扑到火边,将冷僵的手笼在火堆上。    旁边的人岿然不动,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来。她坐在那里,除了极细微的嚼动的动作,连睫毛都不曾动一下。    南古吃完两个“马铃薯”,起身走到门外走廊上。    雨水沿着墙角汇聚成流。南古就着仔仔细细地洗了手,便下楼去。    男人的尸体还在那儿,暗红的血在地上积了一滩,潮湿和铁锈的味道交织。    南古走过去,把男人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在他的衣服深处的口袋里找到一方蓝布袋子。袋子的布料细腻柔滑,口处绣有云纹。    这袋子和这套精致的、不合身的衣服一样,应该原本是属于那个少年的。    南古把袋子打开查看。一对圆滚滚的小石头,几张票据一样的东西,一些类似硬币的金属片,还有几块纸包的……似乎是糖。    南古用手指触了触两块石子,夹在指间转了几圈。    “刺啦——”两颗石子碰触的瞬间火星迸发。    打火石。    南古毫不犹豫地将石头扔进自己的背包。    她走到门口,湿漉漉的水汽蓬了满面,外面的积水已经涨到比她来时高台三分之一的位置,奔流的水轰隆席卷着整个废墟。    南古皱眉思量着。这个雨季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依靠妮娜藏下来的食物她自己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但是两个人势必是不够的。这一刻南古认真地考虑把楼上的弱鸡丢出去的可行性,半晌,始终顾忌到那个所谓的“城邦”,不得不作罢。    回到二楼时,南古抱着东西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非常自觉地占据了自己铺的席子的少年。    南古躺着有余的大小,少年高高瘦瘦的身体只能勉强容身。他将修长的四肢缩成了一团,一边抖抖索索拼了命地往温暖地绒绪里缩,一边两只爪子还抓着南古剩下的“马铃薯”狼吞虎咽地啃,嘴巴仓鼠似的快速蠕动,啃了已经快一半了。    啃得灰渣扑簌簌直往席子上掉。    见到这一幕的南古看向他的眼神非常的不善。    感受着温暖的食物填进胃里,柔和了饥饿,躺在毛茸茸的席子里也没那么冷了,热量源源不断地从火堆里传到身上来。    云溪小少年幸福地眯起大大的双眼,眼尾都翘起来,舒服得几乎想唱歌。    直到他抬头看到了静立在门口的南古。    “咳咳咳咳!”接触到女孩视线的瞬间少年只觉后颈寒毛一炸,惊吓之下立时就噎住了,咳得撕心裂肺。    随着他猛烈地抖动,更多的食物碎屑掉下来,又被他乱动间揉碎进苇绪里面。    南古花了点力气才按下掏枪的手。    “你,”她说,声音冷到任谁也能听出里面蕴含的怒气,“最好在我回来之前,”指着桌下,“重新给我弄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指着他身下的席子,“然后去把楼下清理干净。”    云溪咳得眼泪都出来来,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南古加重语气,“懂了吗?”    少年连忙不停点头。    南古手一扬,布包和衣服兜头就砸了他一脸,然后转头就走。    云溪连忙挣扎着把头扒拉出来冲着她的背影喊:“你去哪儿啊?”    南古只回头看了他一眼。    细软的发丝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对比分明,眼神是冷的。    云溪恍然间觉得她像曾经见过的茫茫冬天里窗外的雪。    “唉。”雪走远了,少年回过头,叹了口气,“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