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不被顾千言谎话蛊惑,姬绾玉蹲下身,与顾千言对视,“你是说母后她待本宫不好,只是因为形势所迫……”
“那是自然的。”顾千言恨自己多嘴。这女童根本没有孩子的脑回路阿!
眼看着姬绾玉眼神越来越冷,顾千言只能硬着头皮道:“女子,为女则弱,为母则刚。想必定是为公主,太后才会……”
“是吗?”姬绾玉先是一笑,随即冷哼一声,咬牙道,“你又知道什么?母后百般委屈,都是为了皇兄,哪里轮得到我……”
“怎么会?”头疼这丫头还有“兄长”,顾千言强行转移话题,“你皇兄是谁?”
“是……国主。”
“国主”二字说出来有些艰难,但也让姬绾玉心底好受了些。
说来,母后对皇兄好,许就是因为皇兄能做国主……若她也能呢?
想透了母后偏爱的缘由,姬绾玉对顾千言有了几分好感,嘴上却忍不住威胁道:“你想说的,本宫已是知道了。今日之事不许告诉别人……”
“我……”顾千言没来得及追问,便被姬绾玉的眼神惊得连连点点头,“是。”
“你叫什么名字?”姬绾玉生出了将顾千言收作近婢的念头。
“顾千言。”
“本宫知道了。”从腰间扯下一个牌子塞到顾千言怀中,姬绾玉当机立断,“三日后,你可以偷着随本宫离开此处……”
“然后?”
“本宫许你做本宫的近婢!”
……
近婢?
顾千言的嘴角抽了抽。她看上去那么像伺候人的吗?明明她之前还是名门贵女啊!
斟酌着如何拒绝才不会伤了小公主的玻璃心,顾千言一抬头,发现只有满院的落叶在与自己起舞。
命苦啊!
认命地抱着扫帚开扫,顾千言选择把太后和公主抛到脑后。
她就六岁的身板还是远离纷争的好。寺庙虽清净,却是能保证她活到明年。若是跟那还是娃娃的公主下山,怕是明年坟头的草都能一丈五。
哎。知足常乐!
默念上一声“阿弥陀佛”,顾千言选择在寺中的后山上躲了三天。
等寺中的和尚传消息说太后一行人走了,顾千言才揣着“噗通噗通”的小心脏,继续和落叶战斗。
……
古人说,一叶知秋。
顾千言在扫了三个月的落叶后,奉天寺里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穿上僧人改小的破棉袄在院中扫雪,顾千言望着自己留下的脚印,默默心疼自己。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走上人生巅峰,只有她走上了孤寺求生?
回忆着月前,寺中僧人泪流满面地央求她将太后留下的细软拿去换钱,顾千言只想说,不要怪小说里的女主圣母,这不圣母也活不下去啊!
唉。想过小身子骨到哪都是弱势群体,顾千言停下扫雪,在寒风里吹了吹自己冻红的手。
待从掌心传来的暖意回扑到鼻尖,顾千言缩缩脖子,在雪地里画了个“禅”字。
南朝的字就是繁体,寺中的主持也看在特赦的面子上,命几个识字的僧人教她认了些字。
认字嘛……
将“禅”的最后一笔拉得老长,顾千言忽然开怀了起来。
这成年人经常后悔没童年,她好不容易“返老还童”了,怎么能不抓住童年的尾巴呢?
想想这别院甚少有人来,顾千言撒着欢将扫帚丢到一旁,倒在“禅”字上打滚。
“好个下雪天!”
裹着碎屑般的雪沫在灰蒙蒙的穹顶下翻腾,顾千言听见寺里的钟声,一声连着一声。
这是怎么了?
迅速从雪堆里坐起,顾千言挠挠头,选择抱着扫帚夺回到自己的小院里。
……
说是自己的小院,其实不过十来平方米,拢共挤着三四个小丫头。
这群丫头,有的和她一样,勉强算家道中落,有的直接来路不明。
不过这些和顾千言都没什么关系。
进门直接缩进打补丁破被子,顾千言默默在一阵急促的出门脚步声里,将被子盖过头顶。
一个、两个、三个……
只当屋内的人已经散尽了,顾千言掀开被子,吐一口浊气,便闻耳边响起了笑声。
“你怎么不跟着出去看看?”问话人笑得极为爽朗,爽朗到顾千言一时都想不起院中有这样性情的小丫头。
“不去。”
无心与小丫头结交,顾千言翻个身,却听那小丫头“咯咯”笑个不停。
“你是不是叫顾千言?”
“你是?”自知进寺后,她从未与人提过自己的名字,顾千言睁开了眼。
这一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丫头就映入了眼帘。
小丫头着了一身浅黄色的裘衣,乌黑的瞳仁里满是与年岁相符的天真烂漫。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对萌值满点的小丫头生不出恶意,顾千言盘起腿,一板一眼的套话。
“你是不是还有块绾玉的腰牌?”不介意顾千言的无礼,小丫头含笑反问顾千言。
绾玉?腰牌?
掂量着眼前人铁定与姬绾玉有牵扯,顾千言低头将系在腰间的木牌交与眼前这个小丫头,甚是头疼:“是她让你来的?”
“不……不是……”见顾千言这么轻易就交出了腰牌,小丫头愣愣神,继而摇头解释道,“千言你误会了。明语只是听长公主提起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