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里,顾千言在书法上也精进了些许,甚者,她还在南国历法的腊月,与院中十余个婢子,过了个颇为清冷的年。
过完那个年后,她忽然对魏明语多了一点想念。
想念呀!
伸手抚抚盆中的花苞,顾千言感慨万千。
四个月,她的衣衫换了数次。
想来,魏明语也该长高了不少,换了衣衫。
在宣纸上勾勒魏明语的面庞,顾千言画的入神,门前却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敲门声在一片静谧里显得格外刺耳。
“何人?”隔空冲着门口喊话,顾千言将花盆小心地收拾到案边。
“屋内可是顾小姐?”门外人声音极低,似是极怕顾千言责怪。
“是千言。”应声认下身份,顾千言对门外人道身份起了疑心。
不是她多疑。而是自她住进别院,从未有外人进来。
门外是谁?竟能躲过那群婢子的眼睛,抓住她独处的契机?
想过未破门而入,便是有顾忌。
顾千言挑挑眉,以退为进道:“来者是客,还请您进来……”
“不了!”闻顾千言应了声,门外人舒了一口气,连声道,“顾小姐,我家小姐想邀您夜谈……”
“夜谈?”顾千言打算拒绝,却听门外人小声央求道。
“佛堂,夜半子时,劳驾小姐带上案上那盆牡丹。”
“牡丹?”不是芍药么?
顾千言闻言一愣,门外人继续道:“这也是魏小姐的意思。”
“知道了。”不答去与不去,顾千言应上一声,便听门外传来了凌空的声响。
看来来人会轻功。
心疼自己来了这般久还不会武艺,顾千言唤来婢子,命其去打探是何人来了山寺。
婢子打探时,还未过晌午。
婢子归来时,已到了日暮。
……
“只说是来了大人物,却不知是何人。”
说罢佛堂外已被官兵密密包围起来,婢子劝顾千言莫要出门。
“若是唐突了大人物,却是不值!”
“好!”知晓婢子好意,顾千言点头应下,却追问道,“京中可有哪位小姐喜欢牡丹?”
“婢子不知。”
“下去吧。”遣婢子退下,顾千言对外宣称休息,早早灭了屋内的灯。
待到明月空悬,才抱着花盆,蹑手蹑脚地顺着院墙旁的木梯,溜出了别院。
出了别院,顾千言没有直接去佛堂,而是回了早前的小院。
小院门未关。顾千言取了自己的单衣出门,忽见院中的老树已长出了新叶。
咳。来不及欣赏春日的老树有何等的繁茂,顾千言利利索索地套上旧衣,抱着花盆往佛堂去。
子时的佛堂也很冷清。
只有颇具威严的金佛,与静静燃烧的烛火。
“阿弥陀佛!”跪在佛前念了声佛语,顾千言瞥到眼前跑过了一只白猫。
“喵!”
白猫翘着尾巴走近顾千言,待人猫之间不过一寸,白猫才昂起头,露出脖子上挂的玉牌。
“绾”。
看清玉牌上的字,顾千言抿抿唇,挠了挠白猫的脖颈。
这一挠,白猫即咬住顾千言的袖口,示意其随它去见人。
或是不会有诈……
想起数月前,自己曾多次因姬绾玉寝食难安,顾千言皱皱眉,终是抱着花盆,跟着白猫绕过了佛像,前往山寺西南角。
山寺西南角是禁地。
至少不是顾千言能去的地方。
跟着白猫沿墙根走,顾千言屏住呼吸,生怕半路跳出什么人物。
好在直到她与白猫停到一扇门前,顾千言都没遇到别的人。
“就是这里?”俯身摸摸白猫的脑袋,顾千言不想敲黑漆漆的门。
若她是个成人也就算了。
可此时她明明还是个孩子。
“你主人在哪?”
等着姬绾玉现身,顾千言耐住性子与白猫说话。
此时,门也微微敞开一条缝,里面露出一张阴郁的脸。
“顾千言?”借着衣装认出来人,姬绾玉看了看顾千言的脸,一时瞪大了眼睛。
“那日也是我。”点头认下赏雪那日也是她,顾千言指指花盆上的花苞,扬唇道,“受人之邀,不放我进去?”
“我……”看得出顾千言过得不错,姬绾玉皱皱眉,终是将缝拉大些,示意顾千言进门,“快来!”
“好。”抱着花盆摸黑站到屋内,顾千言只觉空旷的屋舍有些瘆人。
“怎么只有你一人?”不信姬绾玉比魏明语还没排面,顾千言放下手中的花盆,起身往窗旁走。
“别去!”生怕顾千言招来母后的人,姬绾玉抓住顾千言的手心,“蝶儿被母后唤了去,只怕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