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6 章(1 / 1)三元及第首页

“从前我在西北,除了带兵打仗,就是研读兵书,少有机会练习书法。为此先生时常教训我字写得难看,若是能借夕弟字帖一观,池三感激不尽。”  池召龄距离夕雾很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话声音带着一点故意为之的沙哑,有点勾人。  夕雾摸了摸鼻子,再一次认真打量对方。    池召龄个头很高,与已经二十好几岁的季燕行不相上下了。但大概是由于还在长个子的时候,身高抽得太快,肌肉却还没能跟上来,于是整个人显得细长又带着几分单薄,这让他显得少年感十足。  他故意压着声音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充斥在二次元的中二天才美少年。傲娇中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嚣张,好像在挑衅,就是不知道在挑衅谁。  但是,这个样子在夕雾眼里,全完就是一副在心上人面前开屏的花孔雀模样。作为一个聪明睿智的美少女(?)她更加笃定了池召龄暗恋自己这件事了。    毕竟谁都知道,池召龄的母亲,可是大名鼎鼎的书法家白文素,南书北画的名声可不是盖的。身为她的儿子,池召龄会缺了字帖?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要自己的字帖。  夕雾是个很温和的人,尤其实在对待美少年,而且正可怜地暗恋自己的美少年上,就更加温和贴心了。  所以她想了想,很快答应了他:“字帖……当然可以借给你,待会儿你便让书童过来取吧。”  季燕行见状,也跟着说道:“贤弟慷慨,不如让我也沾池贤弟的光,厚颜也借一份?”  夕雾自然不能不答应。  于是三人分别之后,夕雾便回了翠云斋去了两份字帖,派人分别给他们送去。    “公子。”书童将从夕雾那里得来的字帖递上去,说:“您是不是怀疑,夕家也与冯宏业那厮,有什么勾连?”  池召龄摇头:“以夕家门第,还入不得冯宏业的眼。即便夕宾得中探花,也时日短暂,还没有来得及将夕家门庭鼎力起来呢。”  当然,这不是他相信夕家的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冯家最后落败,可正是夕宾一手促成。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绝不会不相信夕宾会勾结外戚。  只是,这件事也是促成他最后身死名裂的□□就是了。  池召龄看着夕雾的字帖,陷入沉思。    书童见状,心中了然,难怪自从见到那对兄妹开始,自家公子就表现的大为不同。既然在意的不是夕家与冯宏业的关系,那显然是对夕家的某个人极为在意了。  看看眼前的字帖,那个某人是谁,还用在问吗?  于是便道:“要说起来,夕家女郎的确貌美如花,放在全京城,也少有与之匹敌的。只是,如今夕家长子被除了功名,夕家送女儿进学,大约是想要让她顶立门庭。这样一来,想要提亲求娶……恐怕不易……”    “不要胡说八道!”池召龄一听书童误会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立刻呵斥了一句。然后又解释:“那对兄妹绝不是等闲之人,尤其夕宾的这个看上去除了脸长得好看,其他地方一无是处的妹妹。我可以保证,谁要是娶了她进门,保准天翻地覆,不得消停。”  “可……”  书童迷茫地指着他手中的字帖,觉得自家公子怎么说都是在狡辩。    身为南书之子,他可是从小就学的夫人的字体,不说书院的学生,便是一般世家大儒,也没有几个能与他的字相提并论。  这夕女郎的一手字写的确好看,但到底太过稚嫩了,与夫人留下的笔迹相比,实在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有了这个事实,再看自家公子借字帖的行为,就这没法让人不胡思乱想了。  池召龄当然也看出了他眼神当中的意思,知道这顿误会是绝对说不清了。也不在意,只是喃喃自语:“对夕家女,我的确是在意,因为她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让人不在意都不行……”  *  第二天上午,段先生没有讲解新课,而是拿着一沓宣纸进了课堂,对他们说:“今日课堂,不讲新课。我们且听一听夕女郎的文章,来你自己读一下。”  说着把文章还给夕雾,让她诵读。  夕雾捧着用了两天时间憋出来的策论,读的小心翼翼。  倒不是她对自己的文章这么没有自信,而是实在不知道书院其他学生的程度,要是差的太多,就尴尬了。  好在,在她读完之后,迎接她的,是同窗的夸奖,和先生的赞扬。    “你的诗赋还有待提高,不过这篇策论,却已经写得很好了。”段先生显然对这篇文章十分满意,激励她道:“你当勤学苦练,千万不要辜负了山长和你父兄的殷殷期盼。”  “多谢先生教导。”  夕雾乖巧地道谢之后,段先生颔首示意,让她坐了下来。  之后这一堂课,先生就光讲她的这篇策论了。夕雾又是骄傲又是羞耻地听了一堂课,被公开处刑的感觉,十分酸爽。  好不容易一堂课结束,夕雾没有来得及离开教室,就被同窗们团团围住。  “贤弟文章,真是气贯长虹,让人拍案叫绝。”  “在下李力,不知能否再借贤弟文章一观?”  “好文章就该誊抄研习。”    之前一直无视她的同窗们,忽然热情万分,主动跟他说话了。夕雾这才明白,现在的她,多少显露了一点才学,才总算是被同窗们正式接纳。  想来也是,一个半路出家的读书人,本该呆在菡萏院,跟童生们一起学习,却一下子跳到了朱赢院,混在了一群秀才们中间,要是立刻就被接纳了,那才奇怪。  夕雾被夸赞了一通,又与同窗们互换了姓名,在学堂里耽搁好长时间,才终于脱身。    跟宁含烟一起回去,刚走到翠云斋门口,就遇到了准备出门的文璟和魏微微。  两人见她们这么晚才回来,便问:“你们俩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夕雾今日被先生夸奖文章,自然多留了一会儿。”  “果真?能得段先生夸奖,可见贤弟的确文采过人。”  “谬赞谬赞。”夕雾谦虚不已。    宁含烟笑道:“你要是再这么谦虚,让我们可如何是好啊?先生夸奖你文章写得好,连最有才华的季公子,都要跟你借字帖习字。文采书法,你都占齐了。再谦虚下去,我们可没脸做你的同窗了。”  原本没当一回事的魏微微忽然听见她提起季燕行,便立刻警觉了起来。  “哦?季公子也跟贤弟借字帖?”  夕雾听宁含烟说过魏微微和季燕行的关系,为了不引起误会,便解释道:“是池三公子说要借字帖一观,正好季公子也在,便也借了一份去。”  “原来如此。”  魏微微听了之后,说了四个字,便没说什么了。  夕雾肚子饿的咕咕叫,便跟她们告辞,急着回去吃饭去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魏微微眯起了眼睛。  池召龄是南书白文素之子,要说这世界上谁不需要借别人的字帖的话,恐怕非他莫属。  而夕雾居然说他会向她借字帖?不是心虚就是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