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2 章(2 / 2)美人诱君首页

“叫我的名字!”

“陆临江。”她终于哭出声来。

……

第二日盛郦醒来时,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昨晚陆临江把她折腾得太累,几乎没有得到片刻歇息,此时脑中还混混沌沌。

她腰酸背痛,懒懒睁眼,眼前却不是她熟悉的芙蓉帐,身边也没有令她脸红心跳的那人。她吓得心口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座华丽冰冷的囚牢。

慌忙从床上坐起身,整间屋子却猛地一晃,她被甩到床角。两手紧紧攥着被子,盛郦开口小声道:“七叔!”两行清泪却挂了下来,难道昨晚都是梦一场吗,她还如同玩物一般被关在宫中吗?

没有得到期待的回应,盛郦的心深深沉了下去。待她适应了这间屋子奇怪的晃动幅度后,正要试着起身,房门却被推开,书言的声音传来:“小姐,你醒了吗?时间还早,你多歇息一会儿吧。”

“书言!”她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高声叫道。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烛光燃起,窗帘被拉开,书言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满眼担忧。却……比她记忆中的书言小了好几岁,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

随着蜡烛点起,盛郦才注意到这间屋子低矮狭小得惊人,几乎不能称之为屋子。她目光下视,望见自己撑在床畔的两只手也小得陌生,心底隐隐生出荒谬的想法,她颤声道:“拿镜子来!”

书言却一脸为难,“小姐,现在船上怕是找不到镜子。”她们主仆四人上船两日,只拨到两个小小的船舱容身,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照镜子了。

船上!盛郦脑中轰然一响,她这辈子只坐过一次船。闭上眼,她终于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天禧二十年,乱军攻破京城,朝廷被迫南迁杭州,她也是南渡中的一员,此行随外祖家定国公府乘船南下。而这,是她十四岁那年的旧事了,如今竟一朝重演。

书言见盛郦的脸色实在不对劲,想到上船这几日来,小姐无一日不为夫人而痛哭流涕,她的眼圈也不由得红了,劝道:“小姐,你节哀……老爷夫人一定不愿看到你这样。”

虽然十年时间过去,当天娘亲用脊背挡住鞑靼人的刀剑,拼死将她和妹妹送上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串清泪从眼角流下,晦涩的回忆不断在脑海中翻腾,盛郦只能捂着嘴呜咽出声。

直到房间另一侧传来婴孩的哭泣声,盛郦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立马撑着手起身,道:“绒绒!”

此时的妹妹还只是个不满四岁的小娃娃!

没一阵功夫,奶娘章氏抱着个襁褓匆匆进来,苦着脸道:“姑娘,小小姐又发烧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这个年纪的娃娃最怕发烧,而此时都忙着南下,定国公府的人谁会在意一个外嫁庶女生的娃娃。奶妈面上满是焦急之色,只差哭出声来,生怕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小小姐有半点差错。

盛郦来不及伤春悲秋,连忙把妹妹抱在怀中,见妹妹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嗓子已经哭哑了,往日红彤彤的小嘴巴也快干裂起皮,急道:“赶紧去打点热水来!”

章氏是个没主意的软脚蟹,两手一摊,急得团团转道:“姑娘,奴婢没用,这会子可提不到热水。”

定国公府养出来的下人都刁钻泼辣,往往她去守着一壶热水,刚有了一点热气,就被别的丫鬟婆子提走。她也不敢争不敢抢,连自家主子都只是寄人篱下的表小姐,她一个奶妈,又怎么敢和那些下人吵嘴?

书言倒还是个机灵的,连忙道:“小姐别担心,我去同隔壁屋的小双姐姐讨点热的茶水来可好?”

书言年纪虽小,却是个会交际的,上船才几天时间,就把国公府的下人们都混了个脸熟。小双她娘掌管着国公府的太太小姐们喝茶,要点热水应当不成问题。

盛郦哪里想到一觉醒来,竟连喝口热水都成了问题,只好拍拍襁褓哄着妹妹,一边点头示意书言快去。

书言去了好一阵才回来,小心地把一壶热水贴在胸口,护住那一点温度。盛郦见她烫得指尖微红,想必胸口也被烫伤了,只能低声道:“辛苦你了。”然而她此时来不及想旁的,只能先照顾妹妹。

她将一方干净的手帕打湿水,轻轻擦在妹妹嘴上,轻声哄着。又拿过另一张手帕,替妹妹擦干净小脸。见热水不那么烫了,才一点一点地喂给妹妹喝。

一通忙完下来,却见书言和乳母章氏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心里不约而同地惊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前几日还只知道哭,今天竟能照顾小小姐了!

她在心底哀叹一声,前世她带着妹妹在国公府住了五年时间,四处逢迎曲意讨好,一身的小姐脾气早就被府中的世态炎凉打磨得干干净净,不然,她凭什么把妹妹养大?

然而绒绒只是暂时哭累了昏睡过去,她身上的热度却一点也没有减下去。前世也有这一次,绒绒为此大病一场,养了半年时间也不见好。

眼下,她甚至来不及为自己重生一事惊慌,而是必须尽快为妹妹找到大夫和药。

窗外,一轮红日渐渐从江面上升起来,日光透过狭小破旧的木窗,照到盛郦面上来。这条载满了国公府中众人的船正一刻不停地向南驶去,她迎着日光微微眯眼,只把怀里的妹妹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