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徵没想到,洛凡竟突然拂开了自己的手,他明知自己不会御剑。
如今,让他从万丈高空坠落,最后被摔得粉身碎骨,这便是洛凡的目的吗?
果真,洛凡心中从未想要收他为徒,之前的种种只是这魔头一时兴起的恶趣味。
如此玩弄于他,见他痛苦,见他绝望,又逼着他对他摇尾乞怜。
宁徵缓缓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如此也好,所有恩怨归于平静。
可到底心有不甘。
如果可以,他真想逃避一切,等到了奈何桥,只盼能得到师叔的谅解。
“该死。”洛凡在心中暗骂一声自己,忙俯身向下。
在宁徵堪堪要坠地的瞬间,及时接住了他的身体。
“长晟,无事吧?”洛凡的语气里带上了一分小心翼翼,他突然开始懊恼自己。
不就是被自己徒弟抱了一下腰而已,怎的如此斤斤计较了。
末了,宁徵却是没什么反应,依旧紧闭着眸子,唇色渐白。
洛凡蹙眉:“莫不是吓晕过去了?”
他叹一口气,只得将人换到自己背上。
洛凡抬首看了眼天色,艳阳正烈,已近午时,不能在此久留。
临近此处最近的一处地界,是人界与太娥仙界的交界处烽城。
烽城地处要塞,云龙混杂,但要去太娥釜舟,就必须从此处经过才行。
洛凡思索着,不若就这么背着宁徵赶路吧?
但看这日头,他自己倒是无妨,可宁徵还只是练气期,必然是需要休息和进食的。
想到此,洛凡才想起来,自己竟未好好看过宁徵的根骨。
他一边赶路,一边凝神探查了一下宁徵的情况,这才赫然发现,不知何时起,宁徵竟已筑基中期了。
徒弟修为突飞猛进,作为师傅理应欢喜,洛凡也不例外,他暗自喜着,他果真是捡了一个宝。
不过,他还是很清楚,这个徒弟是怎么来的,所以他定要替兄长好好教导宁徵,不会让他误入歧途。
不知不觉间,眼前已现烽城的城门。
洛凡停下来,看了眼来来往往的人,有仙界的修者,也有妖界和佛界的,除此以外,人族之人最多,魔族人几乎没有。
果然,无论在哪儿,魔族都是不容于世的存在。
“站住。”洛凡正要进城,却不想,被守城的修者给拦了下来。
没想到,在鱼龙混杂的烽城里,连守城的竟都是有修为之人。
洛凡沉下眼睑,为了低调行事,他只好忍着脾性,漠然回道:“不知在下有何不妥之处。”
毕竟,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也没见这人拦住别人,反倒是拦下了他。
莫非,是他发现了什么?
洛凡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判断,以他的修为,想要隐藏气息,只是轻而易举之事,这修者修为太低,绝不可能会发现的。
“你背上的,是什么人?”那人不善的盯着洛凡背上的宁徵,脸上带着憎恶。
洛凡蹙眉,耐心回道:“他是在下的徒弟。”
“那为何在他身上会出现魔族的气息,你们是魔族中人?”修者声音尖锐起来,话音刚落,往来的人皆纷纷看了过来。
洛凡心一紧,思索着解决之法。
可心里同时出现疑惑,为何宁徵身上会沾染魔气?莫非是他在南域中待的这些日子染上的?
可他修习的是仙法,应当不会太过明显的。
难道是因为徐图之前那一掌?
那一掌毕竟是灌注了徐图全力的一掌,在宁徵体内留下魔气也实属正常。
可就算是普通修者也很难发现这种魔气,莫非,这城中之人,有专门查探魔气的法器?
想到此,洛凡眉头一凝,很快想出对策,脸上立即现出一丝愁色:“实不相瞒,我徒在月前曾去过魔界南域,为了一睹仙剑,却不想因此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疗养月余才堪堪好了大半,如今来烽城,也是为着求医。”
那修者将信将疑的又多看了洛凡背上的宁徵一眼,本想上前亲自查探一番,但见洛凡脸上愁容不假,又是一心为徒,身上也无一丝魔气,料想应是无错。
他摆摆手,让开路:“罢了罢了,你们且进城吧。”
洛凡如释重负,微一点头,背着宁徵入了城去。
已至午时的烽城内热闹非凡,洛凡避开人群,往不远处的酒楼而去。
可他容颜绝世,怎会不引人注目。
直到入了酒楼,那些跟随着他的目光才渐渐少了些许。
洛凡叫了一间上房,将宁徵放到房中唯一的床榻上后,这才抬手准备替他把脉。
可他的手才刚一搭上宁徵的手腕,就见宁徵兀的睁开了眸子,充满警惕的目光在触及到洛凡的脸时,微微一愣,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
宁徵从榻上坐起,看了眼整个房间后,不解的问洛凡:“师尊,我们这是在哪儿?”
洛凡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抽身离开榻边,负手而立,漠然道:“此处是烽城,你身骨太弱,先在此修养一番,本尊去唤伙计给你送些吃食过来。”
语落,还未待宁徵出声,人已经来到门边,开门出去了。
洛凡想着之前自己失手将宁徵丢下的情景,如今见人醒了,倒是不敢正眼对他了。
他可真是糊涂了。
洛凡走得仓惶,却未来得及发觉宁徵身上的变化。
看着洛凡离开,宁徵明亮的眸子逐渐沉了下来,一股邪狞的气息席卷了他的身体。
原本俊逸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诡谲。
宁徵勾唇讥嘲了一句:“你所避之不及的师尊,在我看来,也不过尔尔。”
宁徵收起脸上的表情,抬手伸展了一下筋骨便从榻上下来,缓步跟了出去。
他才刚走上二楼回廊,就听楼下正热闹得紧,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说着近来的八卦。
其中,有一桌客人的衣着服饰及其眼熟。
宁徵微眯起眼,思索片刻,想起,这是月前所见三清门弟子的服饰。
他刚准备细看,就见那面对着他方向的三清门弟子张乔,仰头喝了一口酒,随即将酒杯直接摔到地上,伴随着碎裂声响起的,是张乔愤然的声音:“这魔界南域的魔头实在是可恶。”
“都说魔族好战,性格残暴嗜杀,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在张乔右手方坐着的李秋摇了摇头,一脸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