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班班主任是刚毕业没几年的语文老师，二十五六岁的女生，长得又白又胖。董乐怡在门外挑衅时，试卷正好讲到文言文阅读题，有一句出自《汉书传》的名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许老师平时给班里的同学印象不太好，长相是纯良无害的大白兔，训起学生来就连老校长都不好插嘴。但护犊子这事，藤山一中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董乐怡一句话，整层三楼的老师学生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起哄声四起。许老师哪能受这种窝囊气，摔了试卷就要去找董校花算账。

靠门的同学眼疾手快关上门，堵在门口，不让她走。

许老师肉眼可见的怒气，瞪着那个学生问，“什么意思？”

“算了老师，董校花说得也不全错。咱们惹不起，当缩头乌龟总行吧！”

教室后排同学的一句话，仿佛是在每个人耳边炸开。众所周知，董乐怡她爸是藤山一中的投资人。藤山一中从一排排破平房教室，变成现在的小三楼，董乐怡她爸出了不少钱。

许老师冷静下来，她现在冲出去能做什么呢？给她一巴掌？为人师表的，难道还能跟一个学生对骂？

“十二班的每个人，都给我听好了！”

许老师化愤怒为力量，“我不许你们任何一个人看不起自己，都给我豁出命去，好好学，高考杀出一条血路，我看谁还敢叫臭鱼烂虾！”

林澈座位在靠窗的最后一排，胳膊下压着张语文卷子，手里转着笔，脚下狠劲踹了下段嘉熠的椅子。

对方转身过来白她一眼，林澈对他眨眨眼，一压嘴角，“事儿闹大了吧？”

段嘉熠一耸肩，“难道我会认怂吗？”

能挑事儿的人不少见，但能做到这么清新脱俗的，段嘉熠是林澈有生之年见过的第一个。他这一番操作，先是顺利地把自己牵扯进了他和董乐怡的个人恩怨里，最后把这段纠葛上升到了两个班级的对立，甚至是阶级战争的层面上。

“那我呢？”

“什么？”段嘉熠的神情有些费解。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林澈一挑眉，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凭什么得罪人的是你，被骂的却是我？”

“被骂的是我们整个十二班啊！”段嘉熠站起来，拎着林澈的手腕说，“行了，上操了，路上跟你说。”

全国高中的课间操都是统一的，入乡随俗，林澈跟着音乐划划水。段嘉熠就站在她左边，整个大课间，他的嘴就没停过。

“林小澈，你这身高得有一米七吧？”

林澈爱搭不理地“嗯”一句，“一六九。”

“比我矮十厘米，不过放在女生里算是高挑了。”

管纪律的老师在各班之间游走，他跟段嘉熠是老熟人了，出奇的是今天段嘉熠说话的对象竟然是个女生，不是说他有女生恐惧症吗？

“你怎么高三了还转学，而且还是这种差班。”段嘉熠大胆猜想，“你是不是因为成绩太差，跟不上原来的进度？”

林澈漫不经心地，“是啊，你真聪明。”

“我一见你就觉得你跟别的女生不一样。”段嘉熠笑着说，“你……”

“我是比别的女生多只眼睛，还是少只耳朵？”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咱俩能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