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绑得紧紧的,颜茵下马车不大方便,花的时间也多些。
红叶站在一旁,冷眼瞧着,既不再催促,也压根不想搭把手。
颜茵好不容易从马车上下来,刚站在,忽然觉得手上一紧。
抬头便见红叶拿着捆住她双手的绸带的另一端,走在前面。
“我自己会走,你不要拽。”颜茵皱着眉头说。
红叶置若罔闻。
*
书房内。
贺沉绛刚看完一封密信,沉吟片刻后,拿过旁边的小炉,燃了火,将手中只有巴掌大的密信投入火炉中。
火焰舔着特质的纸张,先是在边缘烧出一阵深色的绿,绿潮乘着火焰向内蔓延,最后缓缓化成了焦黑。
“咯咯。”
书房门这时被敲响。
“爷,有急报!!”
贺沉绛听出那是红叶的声音,她的声音不似平常稳,显而易见的急切。
将镂空雕花小炉子的盖着盖上后,贺沉绛才喊了进。
“咯嗞”一声,书房门闻声被推开。
贺沉绛漫不经心的抬眸,却在看到面前一幕时,目光骤然一缩。
忽然有一点细微的火光从男人手边的小火炉跳出,恰好落在距离火炉不远的大掌上。
如同乳燕投林一般,温度极高的火星与贺沉绛的手面接触,奋尽全力让自己烧得更亮眼些。
但可惜,最后火星还是熄灭了。
那只大掌的主人五指骤然收紧成拳,手背上绷起显眼的青筋,却不是因为那份常人难以忍耐的灼热感。
先进来的是红叶,她身着蓝绡翠纹裙,裙子颜色浅淡,与她温和的长相很是相称。
只是此刻,红叶面上带着厉色,冷漠与厌恶交织,尖刀似的将柔和的妆容刺毁。
她手上拽着一条红色的绸缎,绸缎的另一端连着跟在她身后的少女。
比起红叶衣衫整洁,妆容得体,后来进来的少女就狼狈了不少。
眼眶是红彤彤的,原先光洁玉白的额头也红了,双手被捆牢牢捆住。
以贺沉绛优于常人的目力,能瞧见颜茵纤细的手腕被捆的结实极了,紧得周围那圈肌肤都有些发紫。
贺沉绛还瞧见,她抬眼看了一眼自己后,又垂下眸去,眼尾处薄红更甚。
她好似快要哭出来了。
不清楚旁人此时何种心情,这一刻贺沉绛只觉心口狠狠抽搐了一下,痉挛的痛感火烧似的蔓开。
“爷,这人是探子!”红叶眼中擒着一抹亮色,而后快速将颜茵去官府的事说了。
长话短说,也挑重点说,红叶想着尽快将事情始末说完。
但她才刚开了个头,便见书桌后的高大男人猛地起身。
他今日着了一袭玄色云锦纹长袍,袍角绣有赤金线。他走得着急,袖口翻飞,赤金线隐没在其中,如同一条在黑云中嚣张腾飞的长龙。
贺沉绛面无表情,他无疑生得异常俊美,面若刀削斧刻,长眉挺鼻,一双眼浓稠得宛若盛满了化不开的墨。
既威严又气势惊人。
颜茵听见脚步声,迟疑了下,到底是怯生生的抬头。
刚抬头,颜茵便看见贺沉绛那张俊脸黑沉沉的,风雨欲来。
红叶心如擂鼓,她本想在讲述事情的经过,在贺沉绛走近时,语速不由降下。
有锋利的冷芒闪过,匕首出鞘,红叶嘴角忍不住勾起。
爷要亲自锄奸了?!
冷芒一闪而过,并没有红叶所预想的鲜血飞溅,反而是她手中的红绸脱了力垂下。
绳子被切断了。
红叶僵住,她难以置信,“爷,她是京城的探子,这人绝不能留!”
贺沉绛眸光沉沉,“她不是。”
红叶正要开口,门口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紧接着响起柴阳的声音,“爷,红叶......在里面吗?”
这话中间有明显的停顿,且他的声音很是紧绷。
贺沉绛眉目微动,“进。”
房门被推开,家丁打扮的柴阳大步走进。他目光一掠,扫过面带错愕的红叶,以及手上绸带已经被切断的颜茵,别开眼。
“红叶,我们弄错了,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