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把,我的手很小的,你看……”
“说不行就不行!”
叶小草垂头丧气离开,叶添宝不忘警告:“不准偷进杂物间,不然我饶不了你!”
叶小草掀开草门帘,磨磨蹭蹭来到床边,安静了片刻,毫无预兆地抹眼泪。
叶竹不得不睁开眼,“没要到米又不是天塌了,你哭什么?”
叶小草两只胳膊轮流抹眼泪,抽泣得越来越凶,声调都变了:“我,我怕……”
“怕什么?”
“我怕姐你和爹娘一样,有一天突然就不在了!”叶小草蹲在床头,脸埋进胳膊里,双肩一顿一顿地抖动。
叶竹一直看着小姑娘,等她情绪稳定,才说:“我一点都不记得你,你还对我好?”
她傻之前叶小草还没出生。
叶小草从胳膊里抬起尖瘦的小脸,两只眼睛毫无意外的红肿,理所当然道:“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你都是我姐呀。娘说过了,
我们兄妹三个是世上最亲的人,所以我们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叶竹哂笑,“叶添宝他不像是这么想的。”
事实上她不馋什么大米饭,只不过自己受了伤身体虚弱,需要更多的营养补充,而且大米比较糙米更好吸收,味道也更好些。
“姐,你不记得了,哥以前背着爹,偷偷藏鸡蛋,藏馒头还有云片糕给我们吃!今天他不给稻种……说不定是爹叫他这么干的!”
叶小草越说越肯定,“爹临死前把他叫进屋里说话,我不知道爹说了啥,但是爹不喜欢女娃,肯定舍不得把稻种留给我们吃!绝对是这样,要不然哥不会这么凶,连杂物间都不让我进的。”
“杂物间?”
“咱家粮食都放在那里。”
“哦~”叶竹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屋顶单薄的房梁,忽然死死咬住唇瓣,脸色煞白。
“姐!你咋了?是不是头又疼了?”叶小草急得直瞪眼,抓住叶竹胳膊,眼泪不住往外涌。
屋里静了会儿,叶竹缓过劲来,脸色比此前白了一分,她反手握住叶小草手臂拉向自己,在她耳边说:“小草,我不想死,更不想又饿又穷的死,家里就这么点东西了,你偷偷去杂物间看一下,稻种还在不在?”
叶小草眼睛溜圆,“姐?”
反应过来,忙说:“被哥发现,他会生气的。而且……”
咬了咬唇,“他是一家之主,他想咋处理粮食咱们管不着。”
“一家之主个屁!”叶竹想都没想,喘了口粗气,又道:“他能让我们饱肚子才是一家之主,假如他把该属于我俩的那份粮食卖掉,让我俩饿死,他就是我俩的仇人!”
叶小草瞳孔放大,呆呆看着叶竹,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姐,你这话都敢说,怪不得鲁婶子都说不过你,你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叶竹面无表情:“你见过能说会道的傻子吗?别磨蹭,找机会进杂物间!”
叶小草脚黏在原地,“可是……”
叶竹卖惨,哼哧哼哧地道:“你不去,我只能自己偷偷找机会了。”
叶小草咬唇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叶竹睡了又饿醒,醒了喝一碗糙米粥继续睡,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叶添宝去朋友家借宿,叶小草终于借着雪光偷摸进厨房。
叶竹强打精神等了一会儿,叶小草回屋后一声没吭,叶竹只能听到黑暗里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草?”
“嗯……”她狠狠吸一下鼻子,黑暗里,她彷徨无助的声音清晰无比,“咋办呢姐……我一个麻袋一个麻袋摸过了,没有稻种,糙米一袋不到,下雪前几天我进去看过,明明家里的粮食够我们吃到明年开春的啊!”
“家里粮食到底哪儿去了?哥他为啥不告诉我们?他也要吃饭的呀!莫不是家里遭贼了,哥不忍心告诉我们?”
“爹娘没了,现在家里没钱,又没了粮食……”后面的话悉数藏进叶小草的隐忍的哽咽里。
“别哭了,想知道答案,明天问问叶添宝不就知道了。”叶竹捂着肚子,声音低下来,“无论如何,属于我俩的那份,他都得给我一粒不少地吐出来。”
冬日的早晨总是最寒冷的,叶小草抖抖瑟瑟起床,观察到叶竹还有气,脸色好像比昨天还好一些,心满意足去厨房烧饭。
在叶家,粮食银钱礼品这类都由一家之主掌管,这是叶父叶三江生前立的规矩,叶家从无人敢忤逆他的话。
在昨晚之前,叶小草从未进过杂物间,每天烧饭都是叶添宝提前盛出来的。
等叶添宝回到家,叶小草开锅吃饭,她先给叶添宝盛满满一大碗糙米粥,再给叶竹盛大半碗,剩下的小半碗是她自己的。
叶小草把粥端进来就出去了,叶竹一个人坐靠在床头喝粥,才喝两口,屋外有人声。
过了一会儿叶小草再次进屋,两手如河蚌开壳,露出里面椭圆的鸡蛋。
“姐,你看,煮鸡蛋!是隔壁吴婶子给你补身子的!”说完叶小草在木凳子上磕一下,一板一眼剥鸡蛋。
叶竹作为穿越人士,内心很难再为一个鸡蛋起波澜,遂道:“我不爱吃蛋黄,你吃吧。”
“小竹你啥时候不爱吃蛋黄了?”一位身穿红色棉袄,瓜子脸,五官清丽的姑娘掀开草门帘进来,手里还拿了切了一半的咸鸭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