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的经历,屠念十分怕来的是普利策。
但也不知是好还是坏,这次出现的并不是鬼魂,而是壮汉和那个老奶奶杨婆。
紧张的屠念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她捏着软糖,仍然记得壮汉之前对自己不是很友好。
壮汉则早就忘了那点小矛盾。
看到闫听诀和屠念的动作,他先是讶异,随后退了一步,斟酌着开口:“打扰了,你们俩在……玩过家家?”
屠念:……
闫听诀:……
现场陷入了死一般尴尬的寂静。
发现大家都没说话,壮汉以为是屠念两人觉得自己在嘲讽他们,所以不愿回应。
回忆起杨婆的吩咐,他赶忙又着补道:“我可以一起玩吗?我能演你俩的爸爸!”
杨婆:……
她忍无可忍,一拐杖砸在了壮汉的头上:“你不会自己仔细看看吗?这些‘玩偶’的脸都是庄园里的那群鬼!”
壮汉挠头,以他的榆木脑袋实在是理解不了这么高深的做法,他憨憨一笑,讨好地道:“杨婆,我错了,你别生气。”
“错哪儿了?”
以壮汉的智商着实是不足以做出如此等级的思考,好半天后他才勉勉强强憋出一句话来:“难道他们也想当爸爸?”
杨婆:……
她感觉自己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想她也是英明一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屠念看这互动,觉得他俩的组合真是比自己和闫听诀还不合适。
她起码还能配合着闫听诀聊上两句,拍拍马屁,帮点小忙,壮汉虽然是R卡,但做到的可远没有她多。
她看着壮汉无辜的表情,不禁踮起脚尖凑到闫听诀耳边,憋着笑调侃他:“他说要做你爹呢。”
闫听诀掀起眼皮,刚要有动作,屠念就跟只兔子一样蹲了下来,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过。
注意到他在看她,她微微扬起头露出了个灿烂的笑脸:“我什么都没说啊。”
闫听诀看她这会儿也没忘了躲在自己身后,便用简单的一句话回击:“到前面来?”
“我不。”屠念迅速摇头,挪到了一个距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还煞有其事地用手测量了一下:“安全。”
闫听诀迈了一大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现在还安全吗?”他问她。
屠念抬着头看看他,又往后挪了挪,让自己在再次离开了他的影子:“这里都没什么太阳,你的影子太浅了,可关不住我啦。”
说完,她在闫听诀有任何反应前迅速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指了指他身后:“好了好了,人还等着呢。”
闫听诀却没动,也学着她之前的姿势凑到她耳边:“你也等着。”
语气不咸不淡,但似乎是有些威胁在里面。
屠念呆了呆。
初见时这表情会把她吓到,现在倒是不会了,只是有些好笑。
原来闫听诀也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她当他是铁面阎王呢。
她想着,悄悄地继续站回闫听诀的影子里,揉了揉笑僵了的脸,盯着他的后背发呆。
杨婆教训完壮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顿了顿,笑着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她话还没说完,发觉屠念整个人都被闫听诀挡得看不见了,便道:“别担心姑娘,我们没有恶意的。”
屠念没想到她误会了。
她当然不怕杨婆——杨婆看起来就弱不禁风,壮汉又感觉脑子不太好用,有闫听诀在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她会有次动作,除了在和闫听诀打闹以外,也是因为她不太喜欢杨婆。
这是一种直觉。壮汉虽然之前瞪她,但是人却很单纯,并不讨人嫌。杨婆似乎很和蔼可亲,但看人时则总像是在揣测别人,叫人不太舒服。
杨婆并不知道她的想法,还以为屠念是记大汉的仇。
她立刻沉下脸,踢了壮汉腿窝一下:“你看看你!你都把人家吓到了!”
壮汉差点没站稳给屠念跪下。
他眼神里满是茫然,但还是听话地低着头走到前面来,像个认错的小朋友,来回重复那几句道歉:“对不起啊,我不该乱说话。”
屠念这下有些过意不去了,毕竟本来这事儿就和大汉无关。
她想了想还是走出来站在闫听诀身旁,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是我胆子小,怪不了你。”
杨婆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番小乌龙后,杨婆自觉自己和屠念已经冰释前谦。
她走得近了些:“你们刚在城堡里可还真是搞出了好大的动静,那个庄园主都被你惹火了,这下可不好收场了。”
屠念听出她话里有话,皱了皱眉,却还是礼貌地道:“不劳您操心了,我们自有办法解决。”
“这么说,你们已经摸到解决案件的门路了?”杨婆眼珠子一转,笑得更灿烂了。
“没有。”屠念不想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分享给她,便开始装傻说胡话:“可我是庄园主的‘女儿’啊,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杨婆:……
她像是被屠念的“天真”噎住了,好半天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倒是壮汉很捧场地鼓了鼓掌:“好绝妙的计划!”
屠念也觉得自己这回答好,看大汉也更顺眼了:“我也觉得。”
杨婆大抵也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还不如壮汉一句话拉得好感度高,心里也颇为无语。
她心道屠念到底还是小孩子,如果不是为了她那张实力超强的“卡牌”,她也不至于费尽心思去讨一个小女生的欢心。
她倒是希望能和闫听诀直接沟通,但奈何他对自己的话一直没反应,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抛出的橄榄枝。
于是计划再三后,她把原本的暗示改成了明示,还特地提高了些音量:“也许你也还需要一个Plan B来确保万无一失。”
屠念听罢,看了眼闫听诀。
男人意料之中没有吝啬给杨婆一个眼神,甚至站到了一边继续在看她搭建起来的小熊软糖关系图。
屠念知道这就是全权交给她处理的意思,于是说话也更加放肆。
她像是很疑惑地拽了拽裙子,一脸的天真和茫然:“诶,不需要吧,我觉得我的计划已经算得上是万无一失了呀。”
杨婆再次碰上软钉子,嘴里的烤瓷牙被咬得咯吱咯吱响。
她也暂时没什么别的办法,又没法翻脸,只能站在一旁尴尬地笑了笑。
从她拐杖戳在地面上的频率来看,应该是在思考新对策。
屠念不管她要做些什么,确认她计划没能得逞,被她打断了推理的心情也好了些。
她就知道杨婆没安好心——雾气导致庄园湿度很高,土地也不叫湿软,很容易踩出脚印。杨婆两人脚下的脚印很杂,有些属于他们,而有些则是属于她和闫听诀。
屠念穿了小高跟,脚印比较独特,杨婆不可能没看出来。
换言之,他两人其实是故意找过来的。
再结合杨婆一直套近乎的行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就很明显了。
她看似和屠念说了那么多话,但实际上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是看上了闫听诀的实力,但又撬不开闫听诀的嘴,才从看起来更容易打动的屠念下手,没想到反倒碰了个软钉子。
屠念一下子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高中时期,在帮别的女生给校草递情书。
只不过这回“别的女生”是个八旬老者,而“校草”是一个能把鬼头拧断的倒霉帅哥。
她不打算真的当那个好捏的软柿子——她帮人递情书的时候还能收点好处呢,帮着杨婆搞定闫听诀那可真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了。
于是眼看杨婆沉默下来继续想对策,她也不搭理她,悠然自得地蹲下身来,凑到闫听诀身边小声问:“她怎么还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