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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茵坐在后排,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江颂声车开的很慢,仿佛是能跟她多呆一分钟是一分钟。    路边飘着简单粗劣的网络爱情神曲,歌词大意说的是金钱与爱情,大概都是爱情神马价、多少钱才能够把你拿下这个意思,林茵没听过,也不甚好听,演唱的歌手嗓音粗放直白,制造粗糙却也直击人心,她看着前排专心开车的江颂声,心神恍惚。    林茵看他把车子一路往水晶街方向开,拍车窗让他停下,江颂声根本不理她:“这里不能停车。”    “你再不停我跳车了。”林茵拍着车窗,声音陡然拔高。    “你跳啊,”江颂声一点都不怕她的威胁,“摔伤了残了我养你一辈子。”    江颂声就是江颂声,暖的时候暖到人心底,冷的时候又能冷到骨子里,别人的爱情是地老天荒,而他的爱情是你死我亡。林茵颓败的跌坐回座位上,看着窗外掠过的一排排高档商场,眼睛酸痛。    江颂声像个亡命天涯的亡命之徒,不回头,带着她一直往前。    车子在香山路国际金融中Wellendorff楼前停下,林茵看一眼面前富丽堂皇的建筑:“来这里干嘛?”    “你不是要拿耳钉去卖吗,”江颂声隐忍着怒火,但他一向跟她斗嘴习惯了毒舌,说话一点也不客气:“换点值钱的。”    林茵声音陡然冷厉尖锐:“不需要!”    “那我打电话让林若来,”江颂声对付她总有办法,耍无赖不比硬来效果差,“她还不知道我和你现在情况吧?”他看她一眼,一切都了如指掌,“你没跟家里人说,是因为怕你母亲内疚,怕让她觉得是她的病连累了你和我。”    林茵心下一凛,不得不说江颂声攻人心攻的手段真是老练狠辣炉火纯青,她寒意急骤眼底,又说不出什么有力反击他的话,还是那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个耳钉是我送给你的,”江颂声摊开掌心那颗发黑的耳钉,“这颗被我捏坏了,要买个新的。”    林茵也算是伶牙俐齿的,但在他面前一点争辩力都没有,她怕跟他多呆一分钟就忍不住妥协:“那是我逛街时看到自己买的,你买的那副早就扔了。”    “是嘛,”江颂声一手插在口袋,一点也不着急,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反正都坏了,那就正好再买一副。”    “不需要。”林茵强撑着让自己视线变冷,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麻木狠绝。    “那行,”江颂声也不管她生不生气,就想把她逼到墙角无路可退,慢条斯理地他瞥她一眼,从口袋摸出手机,“那我买了让林若给你。”    林茵眉梢一寒,狠狠瞪着他,林茵了解他,江颂声这人能柔,也能硬,能忍也能搏,他要想整治一个人有的是能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    大厅的接待员看到他们在门口争执,走过来问:“先生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哦,”江颂声一下从满身寒气切换到春意融融,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我想给我女朋友买几套首饰,她心疼钱,不愿意进去。”    “哦,太太您不用担心,”女接待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我们店里的珠宝收拾都是法国设计师设计,手工打造的,价格可能比其他品牌的要稍高一点,但绝对是物有所值,”她伸手抵住旋转门,“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推荐给你们看看。”    “一套都看一下。”江颂声声音清冽。    林茵微微叹了口气,跟着走进去,珠宝店里面富丽堂皇、奢侈豪华反射着刺眼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最近新到了很多款式,太太看看喜欢哪一款?”女招待把两个人送到柜台边,漂亮的女销售员殷勤问道,从柜台里拿出一款素雅的银质手镯:“这是这季的最新款的手镯,上面的花色都是设计师手工雕刻的,像小姐这种皮肤白的带着会很好看。”    ……  萧煜一路都感觉后座的人散发着冷空气,握紧方向盘大气不敢出一声,其实许戈辉一向  成熟明理,但由于气场太过强大,玩世不恭的萧煜在他沉着脸的时候也从来都不敢拿惹他。    田丝丝一个人无聊在酒店楼下喝东西,看到外面许戈辉从车上下来,扔了杯子笑着跑出来几步:“早上跑步的时候脚链掉了,想去再买一个,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    萧煜见终于能远离许戈辉了,这尊大神还是赶紧走为妙:“是哦,脚链对于女孩子来说很重要的,怎么能少一个呢?哥,你眼光好,赶紧陪丝丝去挑一个。”    田丝丝看他笑的一脸狗腿的,回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刚去医院吃药啦?”    “你才吃药了,”萧煜练被2个女人骂有病,忍无可忍:“哥哥是关心你,你都长成这样了,再不带点好看的首饰装饰一下,那得多丑啊!”    田丝丝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白他一眼,萧煜赶紧趁机溜号:“哥,她这么凶,我就不一起去了,我头疼要回去睡觉了。”    成功把萧煜踹走了,田丝丝转身看许戈辉,她不太能摸得着他在想什么,干脆爽朗笑笑:“你没时间就算了,我找康冰陪我去,他天天送女人东西,应该会挑。”    许戈辉道:“去哪里买?”    田丝丝眼睛登时一亮,差点跳起来:“Wellendorff啊,我刚上网看了,有几款还不错!”    许戈辉扯扯领带,嗓音低沉醇厚:“好。”    许戈辉亲自开的车,巴博斯基很快到达金融广场。    “我看一下这款脚链。”两个人到店里,田丝丝指着柜台里一个镶着粉色珍珠的脚链,让销售员帮忙拿出来。    “戈辉你觉得这款怎么样?”田丝丝叫了一声,看他没反应,举着脚链晃了晃,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咦~”了一声,“那不是那天在海鲜餐厅碰到的那个人吗,还有那个男人,也是那天和她坐在一起吃饭的,应该是她男朋友吧!”许戈辉这个人人自控力极强,情绪从不轻易外露,对女人的关注更是少之又少,但似乎每次看到那个林茵时他会皱眉抿唇,烟也抽的多了,田丝不是没脑子的白莲花,许戈辉的情绪波动她能感觉得到。    许戈辉目光沉了沉,收回视线,看一眼田丝丝手里的脚链:“你试试。”    “她男朋友很温柔啊!”田丝丝戴上脚链站在镜子前,看向正在给女人带项链的男人,边照镜子边说,“男才女貌,很般配啊!”    许戈辉听到“般配”两个字眼神微微动了一下,朝两个人看一眼,林茵坐在柜台前的高脚凳上,男人站在林茵身后,微微弯着身子,双手搭在林茵肩上,看上去像是睡眠时男人拥着1的姿势。    “她的那款项链好像是今季的限量款,仿古设计的,”田丝丝又说,“不知道店里还有没,我也想买一个。”    林茵坐在高脚凳上,身后江颂声薄荷味的清凉气息直往她身上扑,像是带着席卷天地摧毁一切的力量呼呼直撞在她心上,每一下都凉透骨髓,她看向镜子里的男女,像依偎在一起的交颈天鹅,她无力攥紧手心,掌心全是冷汗,她从高脚凳上跳下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把这几个包起来。”江颂声指着她刚试过的那样收拾,对销售小姐说了一句,看林茵推门出去,几步追出去。    “你怎么了?”江颂声看她脸色难看,抬手摸了摸她额头。    “江颂声,你别逼我。”林茵表情痛苦,快支撑不住了,身子向下软倒。    “是你在逼我,”江颂声跟人吵架也是听不出任何语调的语气,而往往这个样子的才更可怕,“我这么做也是你逼的。”    销售员把打包的首饰拿出来,江颂声付了钱,把还站着原地抚着额头的林茵塞到车里。“去哪?”林茵看他没打转向,“我去医院看我妈。”    “有林若在你不用担心,”江颂声修长好看的手指敲着方向盘,他是一个内敛情绪很少外露的人,但林茵就是有这种能力,能让他心情一下沉到谷底也能让他一下飘到云端,就连上赶着送女人东西这种事情他都甘之如饴,“6点了,吃完晚饭再回去。”    车子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前停下,林茵下了车,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江颂声也不着急锁了车,悠悠买着大长腿在后面追,她快他也快,她跑他更快,颇有“猫捉老鼠玩够了再吃”的架势,直到前马头墙拦住去路,林茵无路可走。    “你可以一直跑,我也可以一直追,”江颂声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多了几分冷厉,“你知道我体力很好的,可以陪你一直玩儿,你跑累了正好可以去吃饭。”    林茵知他说到做到,转身往院子走,在门口抬头看一眼门上“澄园”两个铁画银钩潇洒飘逸的字,愤愤的走了进去。    穿过折子门,是一条竹子铺就的道路,四周竹林幽深,水声潺潺,颇有“庭院深深深几许”之感,路一直通向一处几乎隐在竹林里的雅致小楼,园子很大,两个人沿着竹板路一路走上小楼东边位于湖心的八角亭。    “这是明代留下来的院子,”江颂声忽然在亭子前停下,站在湖边,迎风而立,“几年前被老板买了下来,老板喜欢做饭,就改成了饭店,每天只招待10几位位客人。”    林茵微微垂着头,看向清澈如镜的湖面:“所以你是想要说你是这10几位客人之一?”    “我想说的是,”江颂声看她一眼,“他有很多时间研究业余爱好,就像这个园子,”他抬手指了指气派恢弘古典雅致的园子,“竹子是他自己种的,柱子地板的花纹雕刻都是他一笔一笔刻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有你喜欢的古风遗韵?”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人都会变的,”林茵垂头看着脚下地板上雕刻繁复的花纹,“小时候单纯美好,一个馒头掰成两瓣吃也觉得开心没满足,长大了认清现实,人只吃馒头会营养不良。”    江颂声怎么可能听她几句话就妥协:“所以,还是钱?”    “谁不喜欢钱?”林茵“呵”了一句,她抬手指指对面拱桥上端着盘子穿花拂柳的服务生:“不是因为钱这些人脸都笑僵了是为了什么,是纯粹觉得笑起来好看么?”    江颂声声音放平:“你不喜欢对着别人笑,可以不笑,你想让谁哭,我也可以让他哭你看。”    这就是江颂声,从来不会温柔的跟你说情话,但绝对能让你心安。但她又怎能在捅了他一刀之后还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在血泊里厮杀出来的战果?    “不笑?”林茵冷笑,“有脾气的都是不用有求与人的人。”    “你看这个池子,就是老板自己设计自己一铲一铲自己挖的,”江颂声看她一眼,“碰到不喜欢的客人不招待,不想做饭了就看书写字雕刻。”    “老板一定是个特别无聊的人。”林茵冷哼,眼底寒意直升,“一般这种人要么是从来没见过钱的要么就是首富之流。”    “也算吧,老板因为无聊就一直挖啊挖,就把这池子挖深了,也懒得再填,”他看着她,直忘进她眼底,“这塘子里的水淹死个把人没什么问题。”    林茵也了解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你是说我要是不答应你,你就把我推下去?”    江颂声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口吻,指指四周:“这里没人,也没有监控……”    他越是云淡风轻面无表情,林茵心里就越难过,像是裂一道大口子,湖面的风灌进来,她呼吸都紧了起来,抓着桥栏的手越扣越紧,指甲都抓的生疼。    ……  田丝丝挑了两款脚链,又给许戈辉挑了几款胸针,看一眼时间,可以吃晚饭了,她看一眼许戈辉,顿了一下,开口:“怀宁路那边有家私房菜不错我想去尝尝。”她说完就抿着纯,紧张的盯着许戈辉,生怕他不去。    许戈辉声音低沉:“好。”    ……  “咦~这么巧,”田丝丝没想到刚进餐厅又看到那对男女,“他们也来这儿了。”    许戈辉抬眼变看到林茵和那个男人站在柜台前,男人倒没什么,林茵却表情冷硬。    “他们去楼上了。”田丝丝看两个人走了,又说。    许戈辉朝两人背影看了一眼,眸色微微沉了一下,田丝丝拉了下许戈辉胳膊:“我们也上去吧。”    “好。”    江颂声选的包间名为“樱桃红”,林茵看一遍便知道他什么意思,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是时时刻刻提醒她别薄情寡性,她自知不是江颂声的对手,干脆一句话不说,直接拉开门进去。    田丝丝和许戈辉到楼上,看两人关上包间门,指了指隔壁的“芭蕉绿”:“我们去那一间吧,名字看起来清雅别致。”    包间清雅别致,古色古香,屏风、团扇、茶具都是仿古设计,连菜是老板手书的,字迹娟秀飘逸,头顶的宫灯投下橘黄的柔光,令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优雅而静谧的气息。    江颂声翻开菜单:“你自己点还是我给你点?”他深知她的喜好,反反复复就吃那几个菜。  o  林茵眼神一变,一看随便一道菜都要上千块,她把菜单放到桌子一角:“随便吧。”    “那一份盐焗虾,一份菊花蟹,”江颂声道,“你喜欢吃鹅肝,那就要2份吧。”    江颂声摇了铃铛,服务生很快过来送了壶茶过来,江颂声翻过杯子到了一杯,瓷白的杯子里茶叶翻滚,清香四溢,推到她面前:“尝尝?”    林茵根本喝不下去:“俗人一个,喝啤酒咖啡喝惯了,喝不了这种高雅的东西。”    江颂声知道她故意的,也不生气:“我车里有,让人搬过来。”    林茵深知在他面前无处遁形,他能慢条斯理地把人给磨死。    菜很快上来,林茵指着盘子里的蒜道:“经常跟客户吃饭,这类味道重的东西早就不吃了。”    “那换!”江颂声拨了下墙上的铃铛,服务生很快上来,他指着那份菊花蟹上面的蒜蓉,“请老板重做一盘,不要蒜蓉。”    “这蟹葱喝姜放少了,你不觉得太腥了吗?”林茵手按在桌子上,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    “那换别的。”江颂声极有耐心。    总之她各种挑事儿江颂声就是不生气,让她架都吵不起来。    ---  “你怎么了?”田丝丝见许戈辉捏着筷子却不动,用公筷夹了块排骨放到他盘子里。    “没什么。”许戈辉淡淡道,摸了摸口袋,把烟摸出来,刚抽出一支又想到这是在吃饭,抽烟不妥,又收了起来。    “没关系,你要抽烟就抽啊!”田丝丝很善解人意。    许戈辉还是把烟收了起来。    “这个糖醋排骨好吃,只加了醋、冰糖和盐,味道却出奇的好,你尝尝。”她刚说完忽然听到隔壁的声音,“他们好像在吵架?”    包间的墙是金丝楠木的,声音大了隔壁能听得到,田丝丝说完呢又摇摇头,“可是看起来不应该啊,那个男人对那个林茵很温柔的样子。”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情侣吵架很正常,很快就会和好的。”    许戈辉没说话,脸色虽然看不出喜怒,沉下去的眼神却没逃过田丝丝的眼睛。    “你是在跟我炫耀你有钱是吗,”林茵看着面前的酱鹅肝,扣过来倒掉,“你可以拿这些钱去包个女人,一个月二十万,表现好的一年涨到两百万,绝对乖巧懂事。”    江颂声眼底划过一抹冷厉,隐忍着怒气:“你不是也喜欢钱吗?要不要试试?”    “他们好像真的在吵架,”那边声音有点大,田丝丝能听到一些,“好像是因为钱,”她说着又自行脑补,“女的嫌男的没钱还是跟男的要钱?”    许戈辉面色清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落筷子的时候,听到筷子与碗碟撞击的声音,格外的响。    ……    “江颂声,”林茵端起跟前的杯子猛一下全灌入口中,微辣的液体滑过喉头,胃里烧的辣辣的疼,她的额头上也冒出细细的汗珠:“一个当年嫌弃你穷酸弃你如敝屣的人你不觉得心吗?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恶心,你却当做宝一样舍不得放手,你不是一向聪明吗?一向不吃亏吗?怎么突然变这么蠢?”    “女朋友是吧?”她表情凄厉,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伸手去解开裙子腰间系带:“是去你家还是车上?”她看向江颂声,像是决绝:“要么就在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