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生活又持续了一个多月。
每天宛如上一日复刻般的延续,一切都显得如此正常,却不知这到底是真正的宁静或是暴风雨来临前表面虚假的祥和。
由于现在剧情已经完全崩坏,根本无法知晓原书中那个血族暴动节点会出现在什么时候,但只要不出意外,它的发生地基本会在关押血族监狱的范围内。
容顾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暴动将会波及到无数的人。
他们之中,穷凶极恶、对血族曾施以惨无人道的折磨者自有之,但更多的,却还是手无寸铁、不明不白便受无妄之灾的普通人。
这场无法预料的灾厄将会使那里顷刻化作人间地狱。
身堕其中的人无时无刻不被死神的阴影笼罩,哪怕侥幸存活,流离无望的将来与肉/体上精神上的伤痛又会将他们拖进另一重绝望的牢笼。
如果容顾未曾提前知晓剧情,那么这里的一切发生便发生了,与他无关。
但事实是他从来都清楚之后所注定的一切。
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反倒需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并非同情,只是对这种无谓的死亡感到不该而已。
容顾回想起那时系统的警告,也想起当他试图前往血族监狱的时候,这个世界好像对他怀有深切的恶意一般,他竟然只能一直一直在来回地绕圈。
从日出至日暮,街上流水般的人群来去了一批又一批,而当容顾转身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站在最初的地方。
安静的街道,黑色的影子,耳边偶尔掠过的轻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太阳从天的这一头爬到了另一头。
有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整个世界。
007发声提醒他:【宿主,您要知道,剧情的走向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哪怕您真的成功,那些人不可避免的死亡又会以另一种方式重现。】
【您要学会接受这些。这是注定。】
容顾把最后的那两个字在嘴中咀嚼了一遍,带着不知对自己还是别的什么的轻嘲,无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往回去的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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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有等太久。
事情的发生毫无征兆,在一个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差别的上午——而非应定的夜晚——关押血族的监狱发生暴/乱的消息宛如炸弹扔进宁静的海面,掀起一场恐怖的海啸。
没有人预料到它的发生。
当容顾坐在窗边的时候,隔着玻璃他都能听到遥远的另一头袭来的巨响。
一切事物仿佛都在因恐惧而战栗,从颤抖的地板到杯中翻起浪花的茶,无一不昭示着那股灾厄般力量的降临。
窗外的那一边涌起庞大的灰色蘑菇云,扭曲的浓烟化作恶魔狰狞的嘴脸,吞没了惨白的太阳。
从天际烧起的火焰将灰白的天空整个都映红,在惨叫与哭泣掀起的狂潮里,血红的巨浪翻涌着,淹没无数倒塌的房屋和狼藉的街道。
他的视线掠过墙上的挂钟——距离亚塔出门刚过两个钟头。
容顾一把抓起门边吊挂的黑色外袍,离开了这里。
街上一片混乱,是无数从那里惊慌失措赶来的人流,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惊恐,传来的尖叫几乎将耳膜震破。
他和他们错身而过。
监狱距这里很远,他消耗法力前行也费了不少时间,靠近那里,火光将入目所及的一切给染红。
弥漫的浓烟里,撕裂的凄吼下,一切仿佛都被放慢。
烈火,硝烟,鲜血,废墟,残肢断骸。
它们在燃烧中死去,死于一场欲将这个时代的所有美好与丑恶焚尽的的冲天大火中。
灼烫的空气像煮沸的水,溺毙里面尚残余息的活物。
踏在被烤得漆黑的血泊上,容顾俊美的侧脸被火焰描摹出一种近乎妖异的艳红。
他幽深的眼眸映照着周身不知是火还是血的红色,干脆利落地解决掉迎面撞上的几只几近发狂的血族,往更深处逼近。
无尽的热浪似岩浆舔舐上容顾的衣角,却无法触碰到他分毫。
滚烫火焰的最深处,就连普通的血族也因无法忍受这里恶劣的环境而消失殆尽,只在那被烧得只剩残骸的红色废墟之上,静静矗立着一个人。
那是火无法烧到的地方。
漆黑的围绕里,苍白的皮肤上,那双紫罗兰的眼睛深邃而冰冷,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气息。
容顾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扫视周围,在不远处站立的几道疑似血猎的黑影中,捕捉到亚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