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拙紧张地盯着大门。秘境交易行歇业已经有多久了?想必自打约瑟夫叔叔生病,就没再开张了。这段时间顾客们大概等得很焦急吧?
那么今天……今天……
万一有顾客来了怎么办?他哪里懂怎么做生意!他今天还是第一次参观这地方啊!他要怎么解释?“对不起亲爱的女士先生们,我是交易行的新主人,我只是来参观学习的,你们白跑一趟了。”——那些客人可都是会法术的!他们会不会因为过于失望而把他变成一只土拨鼠?
他想把时钟指针拨回12点,关闭顾客通道,然而已经迟了。
酸枝木柜台的正对面,交易行大厅的尽头伫立着一扇银色大门。
紧闭的门扉外传来隐约的人声。
“天呐,原来这就是秘境交易行!它再不开张,我就要以为老板卷款跑路了呢!”
“他不会的,亲爱的,他是个诚信的商人。记得最后一次开张的时候,他说他生了病。这段时间他大概在治病吧。”
“他那样了不起的秘术师也会生病?”
“亲爱的,秘术师也是凡人。正是为了追求不朽,我们才踏上这条艰难之路。除非我们真正参透了这门哲学,才能摆脱生老病死啊。”
如果现在关闭顾客通道会怎样?那些已经来到交易行的顾客会不会被困在这儿?
段非拙疯狂地检查柜台下面的空间,好像约瑟夫会藏在那儿似的。可柜台下除了一口铁箱子外别无他物。
对了,那些奥秘哲学书!
段非拙试着拉开柜台最左边的抽屉,只见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钱币,5英镑和2英镑的金币,今年新发行的崭新1先令银币,1克朗和半克朗的银币,其间夹杂着几枚老旧的幾尼。角落里塞着成捆的纸钞,全是10英镑面值的。
若在平时,他一定会心醉神迷地欣赏一会儿,然而现在他只想怒骂一句:没用的东西!
他又拉开中间那个抽屉,里面码着一叠纸、一瓶墨水和一支钢笔。
他绝望地拉开最右边的抽屉,里面放着几本皮革封面的厚重大书,看起来已经很有年头了,里面还夹着大量标签。
段非拙狂喜地抽出最上面一本,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最上面写道:
“马斯喀特手织毛毯,以亚种金色红冠飞羽隼羽毛制成,一角有缺损,系原主人使用不当造成;效用:耐火耐高温;收购价:65英镑;成交价:185英镑。特征:普通光照条件下散发浅蓝色光芒,光度2级。”
段非拙往后翻了翻,原来这是一本账本,记载的全是叔叔经手过的商品,有些还附有照片。对于交易行主人的确挺有指导意义,可惜对于当下的紧急情况毫无价值……
更多交谈声从门外传来。可想而知,心急若渴的顾客们发现传送法阵恢复运转后,纷纷迫不及待地涌入了交易行,想看看失踪许久的交易行主人又带来了什么新奇货物。
“约瑟夫·切斯特,我被你坑惨了!”
段非拙一拳砸向黄金时钟,接着捧着自己的手嗷嗷惨叫起来,痛得眼泪都快喷出来了。
他根本就不想掺合秘术师的事啊!
“让我继续经营交易行是吗?”他咬牙切齿,接着露出一个报复似的微笑,“好,我那我就经营给你看!既然您教导我诚实第一,亲爱的‘叔叔’,那我就实话实说地告诉他们:我对奥秘哲学根本一窍不通。如果交易行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您也不能责怪我,不是吗?”
只要交易行倒闭,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当一条咸鱼了。再也不必发愁该怎么经营这个地方,再也不必担心警夜人发觉自己的身份该怎么办。简直一了百了,一劳永逸!
他抓起柜台上的黄金面具,覆在了自己脸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张面具竟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合适。
***
玛德琳·克里沃特小姐从都柏林来到伦敦已经一个月有余了。
表面上,她是来拜访她的教母博伊勒夫人的。她已经到了该进入社交圈的年纪,所以她的父母将她送来伦敦,请博伊勒夫人指导她的言行举止,并做她的引荐人。对于乡绅家庭出身的小姐而言,这种安排既传统又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