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封无境正要开口答应,又听那女子说道:“或者说,公子,你给我几滴你的精血,我就不动他了。”
封无境眼色一沉,几乎马上就要开口答应,又被理智生生扼住。
他奇怪地思考自己为什么那么不想顾琅清受到伤害,分明那人只是一个囚禁了他的敌人,宿敌。
于是封无境简单地摆了手,拒绝了女子的话。
不知为何,密闭的洞穴突然起了一阵风,躺在床榻的顾琅清低吟出声,细微的动作之后,是他脚腕悬挂的清脆铃响。
女子探身向前,凑近封无境,魅惑一笑:“我为每一个人编织的梦境里面,出现的对象都是他们深深压在心底的人,以及——深深隐匿在记忆里的画面。”
女子阴柔的声音回荡在洞穴中,烛影映照在二人身上:“铃铛——公子,你们好情趣啊。”
铃铛?
封无境面色一沉,猛然抬手,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女子喉间扣去,红色喜服间,暴涨的魔力狂涌而出,他的身形天马行空,招招毙命,迅速向女子接近。
脑海中什么东西模糊不清,呼之欲出。
他头好痛!
招式相接之间,封无境却是心猿意马,终于在女子身前露出一个破绽,刀光显现!
少年被逼的背靠山崖,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刀抵在喉间,他不敢轻举妄动。
女子尖锐地笑着,冰冷的手搭上封无境手臂,犹如一只附骨之蛆。
妖与魔有巨大差别,虽然二者在人们口中总是合称“妖魔”,但若要区分二者,还是很容易的。
元婴期以上的妖魔都能化形,但他们却无法改变妖或魔,与生俱来的,体温。
通俗来说,妖都是冷血的,而魔则相反,流通全身的血液滚烫又浓稠。
因此,现在,封无境被一只冰冰凉凉的冷血生物贴着,整个人都恶心得想吐。
女子站在封无境左侧,拉开封无境衣领,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肩胛:“呵呵呵呵,我改变主意了,公子,你可真是有趣。”
说完这话,女子身形顿消,又从右侧出现:“我的本意只是试探,但你居然连取精血这点苦痛都不愿帮他承受——”
封无境冷冷地看着女子:“所以呢?”
女子凑近,长长的指甲摩擦在肌肤表面:“你配不上他。”
封无境嗤笑一声。
“我要放了他,取你的精血。”
封无境眯眼:“你做梦。”
洞穴内影影绰绰,光影交错,此刻安静下来,封无境便能清晰地听到耳畔窸窸窣窣的虫子爬行声。
这个洞穴在周各庄之外,方才他一路追来,看见的是洞外一棵墨绿芭蕉树,虽然枝繁叶茂根干遒劲,却像是被一层浅薄的白膜覆盖,他闯进来的时候,还被麻烦的蜘蛛网缠了一脸。
封无境眼神锁死了这个女子:“蜘蛛精。”
女子看了看他,惊呼一声:“怎么看出来的?好聪明啊。”
封无境:“……”
到现在了,他还是想不明白,顾琅清怎么会这么弱不禁风地掉进这种妖怪的坑里,他不是仙界的天乾仙尊吗?
正在思考对策,一阵巨大拉力将红衣少年整个托起,双臂双腿被紧致细线勾勒缠绕,白银丝线粘腻潮湿,又坚硬无比,封无境几经挣扎都无法挣脱。
绑缚封无境的蜘蛛丝是从那只蜘蛛精嘴里吐出来的,封无境直直干呕起来。
这种任人摆布的滋味非常不好。
蜘蛛精一步步朝他逼近:“放心,不疼的,我就取几滴,取完就放你们离开。”
阴风刺骨。
“放开他。”
一阵清铃响起,封无境下意识把目光投落,只见顾琅清正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坐起身子,一袭喜庆婚服被揉得凌乱不堪,胸膛香艳之景在他眼前暴露无遗,尤其是——脚踝上悬着的铃铛,随着他起身,前行,发出的阵阵响声。
竟与封无境那日幻想出的场景诡异的重合起来。
顾琅清面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狭长眼尾勾勒出浅薄的湿意,暴露在外的躯干被光影蒙上一层模糊不清的美丽。虽然如此,他的身形仍旧端庄矜贵,步步生莲。
但脚踝上挂着的铃铛却将他的气度全然撕碎,只剩空气中隐形无端的暧昧与局促。
封无境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便听那人清幽浅淡的声音划过耳畔。
“放开他,你要精血,取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