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珩对这种低级的挑衅不屑一顾,多年在网上冲浪的经验让她学会了不和别人做无意义的争执。
再刷新一下,又有人回帖:“微博上那种官方回应有什么可信的,我猜就是跟影帝有关。”
于是这帖子的讨论角度又变了。
“张华江?他和兰星月能有什么仇,非要算起来还是她姐夫呢。”
“我感觉楼上真相了,估计跟她姐姐有关。”
“真相+1”
“她姐都去世多久了……”
刷到这里,奚珩的表情淡了下去,默默退出帖子。
只要一提到蓝欣,奚珩就会想起在里格酒店的那个夜晚。
一会儿是兰星月靠在她身上微醺勾人的样子,一会儿是兰星月躺在床上蜷缩身体说着想念的样子。
放下手机,奚珩转过脸对着窗户外的天空发呆。
今早刷到了兰星月的朋友圈,知道她在隔壁宁城拍戏。
她手比心快地关注了宁城的天气,刚刚系统推送提示正在下雷阵雨,建议大家尽量不要出门。
奚珩从小就不喜欢下雨天,出去写生会很不方便。
不管是把画板背在身上,还是将它抱在怀里,都免不了被打湿的命运。
往往出门时还是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人,回来时就头发凌乱,衣服淋了雨,裤脚沾了泥。
然后妈妈就会很不高兴地赶她去洗澡,将脏衣服拿去洗干净,勒令她不准出门画画。她总是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等到下次还是会偷溜出去,回家后又免不了一顿臭骂。
*
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有时有小雨。
从她房间的小窗户向外望去,天空阴沉沉的,像一块没有涂抹均匀的水泥,被杂乱的电线分割成无数块,灰暗中泛着丝丝的白。
突然起风了。
奚珩没有关窗,于是房间里的空气因为那一小扇窗户而流动起来。
直到冰凉的雨丝飘进房间,落到她的脸上,她才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关窗。
站在窗前,她伸出手去够微不可见的雨滴,想着它们会不会是从隔壁城市被风吹来的。
天气预报真不靠谱,眼看着原本的小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奚珩抱着画画的板子无奈地坐在桌前。
家里没有存粮了,原本她还想出门找点东西吃,顺便去超市采购的。
这下好了,还是安心待着画画吧。
今天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早上梁姐告诉她画集出版的事了。
不算大学时候和别人一起做的拼盘画本,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奚珩自己出版的第一本画集,对她有着与众不同的重大意义。
握着画笔,奚珩静下心来,开始准备画集出版后赠送的明信片小卡。
大风推着乌云慢慢走,雨水哗啦啦地往下掉,落在屋顶,打在树上,云层之中间或响起几声沉闷的雷鸣。
坐在小小的房间里,聆听着大自然的白噪音,手中的画笔在板子上灵活地游走,奚珩的心都变得无比宁静。
每当她拿起画笔,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年幼的时候,父母让她学点特长,给了她许多选项。奚珩一个个试过去,嫌跳舞拉筋太痛苦,嫌弹琴练习太枯燥,嫌书法练字太无聊。
那么多选项里,只有画画让她觉得轻松有趣。
哪怕后来开始学石膏几何体,反复地练习排线,不断地画透视与明暗找感觉,在这种重复的练习中,她也神奇地坚持了下来。
埋头画完小卡,奚珩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发现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她顺手捞过一旁的手机,和梁茗报备一下自己的小卡已经画完,然后习惯性地戳开了朋友圈的小红点。
她有轻微的强迫症,不喜欢看见手机软件有消息提示的红点,每次都要点掉才舒服。
随手给齐语秀恩爱的动态点个赞,她切出去以后就想戳开兰星月的头像。
下落的手指停顿在空中,奚珩咬了咬唇。
要不就当作我没有加过她的好友吧……
她神情凝重地把手机搁在了桌上,按下锁屏,没坚持一会儿又认命地打开。
……算了,就看一眼,最后一眼。
除了早上拍戏的那条动态,兰星月再没有任何消息了。
意料之中,毕竟从之前的更新频率来看,她差不多两三天才会想起来发一条。
奚珩看了眼早上自己给对方点的孤零零的爱心,收起手机准备出门。
再不弄点东西吃,她就要饿死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