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振廷苍老的面孔上布满皱纹,缓了许久,才轻声道:“唯唯,不是姝平的女儿。”
喻唯熳端着茶水回到书房时,许贺沉与喻振廷正有说有笑,她将茶水放到桌上给喻振廷倒了一杯:“不能多喝,您得注意身体。”
收回手时,不经意间在那红包的位置上停了一瞬。
许贺沉迅速将他的那份收回去,放到大衣口袋,生怕人惦记,“这是爷爷给我的。”
喻唯熳正要发作,喻振廷出声:“去对门给你许爷爷拜个年,别让人家等这么长时间。”
出了喻家,喻唯熳越看那大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东西越觉得不顺眼,“你非得放到外面口袋吗?故意气我是吧?”
原本放在口袋里的红包被许贺沉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哪里是故意气你?我就是觉得高兴。”
喻唯熳轻嗤:“以前又不是没给过。”
闻言,许贺沉扳过喻唯熳的身子与她对视,“不一样,今年的红包有名字。”
喻唯熳:“什么?”
许贺沉笑,桃花眼勾起,最吸人魂魄,“爷爷说,这是给孙女婿的。”
“唯唯,你说我该不该高兴?”
喻唯熳脑中一瞬卡壳,却没觉得有多么诧异,反倒是灌了蜜一般甜,她反应过来,从许贺沉手里抢回红包,冷哼:“你现在还不是呢。”
许家的门恰好此时打开,贺梅贞送亲戚出门,看到许贺沉与喻唯熳对面站着,随即便三言两语送走人,而后径直就拉过喻唯熳左右看,满脸笑意:“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年看不见你我都觉没意思,阿姨真是好想你。”
说完又责备许贺沉:“人带来了怎么不进去?”
变脸速度极快,方才的细微怒意换做笑脸:“快进去,也爷爷挺想你的。你瘦的可不轻,我还包了你最爱吃的饺子,每年都包,你好几年没吃上,今天多吃点儿。”
许姜山自从早上起来就一直等着许贺沉带人过来,快到上午,人还没到。
许贺沉自一不二,承诺过的话一定会办到,许姜山深信不疑,正琢磨着给未来孙媳妇包多少红包合适,贺梅贞拉着人走进来:“爸,您看看谁来给您拜年了。”
时隔多年,许姜山忽地有些恍惚。
他猛地反应过来,是自己老糊涂了,哪里还用得找孙媳妇,他早就看中一个孙媳妇,这孙媳妇还早就喜欢贺沉。
许贺沉跟在两人后面,人未到,声音先到:“爷爷,我带唯唯来给您拜年了。”
许姜山一瞬间做事也忘了经过大脑,手中的红包一股脑全递到喻唯熳面前,“好啊好啊,爷爷就盼着你来呢。”
然后,说话也忘了过大脑,许姜山指着许贺沉:“这孙媳妇爷爷喜欢!”
话音落,客厅里站着的四个人脸色各异。
贺梅贞心满意足,她早就想像这样叫了。
许贺沉神色明朗,走路步子都快要飞起。
喻唯熳尴尬至极,这红包是接还是不接。
怔愣间,喻唯熳又想起许贺沉说的那两个愿望,她有些犹豫,现在是不是太早,是不是有些太快。
许贺沉没给喻唯熳任何迟疑的机会,三两步上前将红包塞她手里:“爷爷给你的,就拿着。”
一个年假过去,喻唯熳手里多了不少现金,俨然成了一个富婆。
这么多现金放在手里总归不方便,喻唯熳下班后去银行,准备开一个新卡,把钱都存到卡里去。
银行人不多,喻唯熳拿着身份证跟工作人员去开卡,身份证递过去,工作人员刷了一下说:“你这身份证过期了,卡办不了。”
身份证翻过去,早就到期好多天了。
她不得已,又回了趟老宅,将户口本要过来,喻振廷将她那页单独拿出来,想到什么似的,说:“今年生日想怎么过?过来老宅,让吴妈给你做点好吃的?”
喻唯熳没什么感觉,想拒绝:“不用了,您要不说我可能都忘了,那天台里不放假,可能也没什么时间。”
“生日怎么能不过,”喻振廷叫住她,郑重其事说:“你不能再忘了。”
“好,我以后都记住。”喻唯熳应下,起身道别,“那我先走了爷爷。”
到楼下,喻唯熳发现手里的采访稿忘在了喻振廷书房,她又上了次楼,回去拿。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房内传来喻振廷一阵阵叹息,似是在自言自语,低声喃喃:“我要是走了,谁还记得。”
喻唯熳泪如雨下,这生日,她时不时就会忘记。
不是因为工作忙,无暇顾及。
而是因为她的生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若不是喻振廷告诉她,她还以为自己的生日是身份证号上的日期。
她过了二十几年的生日,是喻乃文被迫上户口那天,随口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