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承阳好不容易酝酿好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他愣了愣,嘴巴张开又闭上。
这不应该啊?
或者说,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确实,沈清这话说的没毛病,但问题就是,太没毛病了。
这是个多好的增进彼此了解的机会啊?他都做好万一被发现后要倒一阵子大霉的心理准备了,结果竟然被对方拒绝了——
傅庭宴不解风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这段关系应该也是沈清主动的,怎么这次反而不知道主动抓住机会了?他对傅庭宴的事情难道就不好奇吗?
这种时候善解人意就是笨啊!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祝承阳一颗控制不住爱管闲事的心要操碎了。
他觉得沈清应该不至于这么不通透,正准备再劝劝,可惜转身就看到傅庭宴已经回来了。
没办法,只得作罢,祝承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紧紧闭上了嘴。
没成想他不说话了,旁边的人却接了上来。
“是没怎么见过的脸啊。”邰伸走过来,看了沈清一眼,眼睛一亮,“不介绍一下吗?”
他顿了顿,接着笑道:“还是说这就是传闻中傅影帝神秘的男朋友?这个我们可都有耳闻了。”
沈清闻声望过去,目光在邰伸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礼貌地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像极了一个完美的,乖巧的金丝雀。
“不是。”
傅庭宴没有看青年一眼,淡淡开口。
*
“你会开车吗?”走到停车场,傅庭宴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瞥了沈清一眼。
“会的。”
沈清解开车锁,打开车门,利落地把车从车位中开了出来,打开副驾驶的位置,抬头对傅庭宴弯了弯眼睛,“放心吧,不会出车祸的。”
沈清的车技确实不错,一路上车开的极稳,几乎没有任何颠簸的感觉。
并且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和平日里印象不同,青年竟然不是保守温吞的风格,一路上超了好几个车,而他平静地握着方向盘,眉头都没动一下。
最后到家的时间比预计还要快上几分钟。
全程傅庭宴没有说话,沉默地靠在位置上。
他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脚步没有虚浮,目光看着也和往常一样清明,除了……似乎变得更冷淡了点?
不过他平时也不热衷于和沈清交流,很少有什么好脸色,在床下的话甚至还不如床上多,所以也看不出什么来。
沈清观察了一会儿,对祝承阳说的醉酒有些不确定。
但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去厨房煮了一碗醒酒汤。
“你是不是喝了酒,现在有难受吗?”十几分钟后,他小心的把刚煮好的醒酒汤端过来,半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了傅庭宴一会儿,“我煮了醒酒汤,来喝一点吧?”
他很少有可以近距离俯视男人的机会,这个角度有点新奇,让沈清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
傅庭宴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像是一只在打盹的狮子,危险感隐隐约约。
他没理他。
沈清没有罢休,他伸出手,晃了晃傅庭宴的胳膊,很执著:“喝一点吧?”
“滚。”
傅庭宴被他摇得心烦气躁,终于睁开了眼,语气像是淬着冰。
他这段时间渐渐能和沈清保持着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虽然大部分时间对沈清的示好视而不见,心肠比石头还硬,但是总归没有太多厌恶排斥了。
但今天不知为何,似乎又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
沈清微微一愣,先反思了一下,确认今天似乎没有做过什么冒犯到对方的事情。
怎么忽然又开始闹脾气了……难道真的喝醉了?
傅影帝的酒品似乎不太好。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既然这样,那就更要喝醒酒汤了,不然这么直接睡的话会头疼的。
“喝了酒之后喝这个会舒服一点呀。”沈清温声哄劝,“看在我半夜起来煮这个的份上,嗯?”
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傅庭宴在里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像是在看一个有些幼稚的,无理取闹的孩子。
傅庭宴被这种眼神激怒了,定定地和他对视了几秒钟,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然后他站了起来,在沈清略有诧异的目光中,忽然抬手,狠狠摔了那碗醒酒汤!
瓷碗掉在地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尖锐碎裂声,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把一片地板染成了深色。
“我早跟你说过,就算不做这些,我也不会把你赶出去。”傅庭宴看也没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拽着青年的手腕,把他整个人丢在了沙发上,眸光暗沉,“我不用别人替我做决定,也不需要这样敷衍的关心,要是你坦诚些,我们或许还能彼此尊重——”
沈清抬眼看着他,抿了抿唇。
男人俯身,嘴角带着一丝嘲弄:“可你非要选择更麻烦的方式。”
客厅只开了几盏小灯,靠近阳台的飘窗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傅庭宴总是认定他虚情假意,今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更让他确定了这件事,再加上酒精的催化,让他的动作极为粗暴和不讲理。
可沈清也是二十多年以来头一次试图当好一个追求者,没成想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心硬如铁的人。他已经尽力表现出最好的一面了,对方却总是不领情。
青年难得感觉有点委屈,当后背被摁到冰凉的窗户上的时候,他一口咬上了傅庭宴的肩膀。
傅庭宴站在他面前,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沈清的视野中一片昏暗。
这种模糊,削减了他对男人过分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