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的卧房是私隐之地,寻常来客谢韫定不会让他去卧房等候。赵荷领命离去,闻颂见此情况便知道有贵客来拜访谢韫,就主动请辞了。
谢韫并未挽留,只让小厮抱着剩下一坛桃花酒,送闻大将军回去。闻颂拐过长廊时,蓦地停下脚,往方才亭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盯着被人伺候着理衣襟的群青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大将军?”小厮轻声道,却不敢催促。
闻颂甩袖,大步流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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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妄是突然心血来潮来谢府拜访的。正如谢韫所说,圣上虽叫人看着他,却并未限制他的自由。
谢韫到的时候,他正孤身一人站在房中,负手、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听见开门的声音,才转过头,笑道:“来了?”
他明明是客,说得却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谢韫笑了一下,将手炉递给赵荷,再叫她去煮一壶茶来。
之妄却道:“你喝酒了?”
下人将西窗支了起来,房内便变得十分敞亮起来。谢韫最喜在这里品茶,于是西窗开得又大又宽,不远处置放着一张低矮的茶桌与坐垫,桌上放着整套茶具。
“不曾。”谢韫回答道,绣着金色云纹的群青衣摆铺了满地,莫名显得有些艳,“方才大将军来吃了点酒,许是那会沾上了。”
之妄在他对面席地坐下来,道:“骠骑大将军?”
“前些日子已晋升成了大将军。”谢韫微微笑着解释,又问道:“殿下今日忽然登门拜访,是所为何事?”
“昨日才要谢大人多来陪孤说说话,哪知今日就不来了。”之妄微微叹口气,“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孤便擅自来打扰了。”
赵荷在不远处煮茶,茶香随风飘逸过来。之妄愣了下,方笑道:“原来谢大人已经得到茶叶,难怪不愿来找孤说话。”
谢韫叹了口气,客气道:“今日实在是没抽出身,是在下的不是,殿下莫要再打趣在下了。”
之妄微微收敛了笑容。
赵荷心知大人不喜被人打扰,将煮沸的茶放在桌上便下去了。之妄抢先拎起茶壶,熟练地烫茶杯,似不经意道:“其实还有一事。”
谢韫两只手的掌心都压在膝盖上,闻言也只是轻轻撩起眼皮,道:“殿下直说便是。”
“孤初到大乾,人生地不熟。”之妄勾了勾唇瓣,将烫好的茶具推至谢韫面前,道:“便想托谢大人帮孤找个人。”
谢韫眼皮一跳,连指尖被滚烫的茶杯烫了一下也浑然不在意:“是昨日殿下提起的那位?”
之妄颔首,脊背挺得笔直,视线落在谢韫眼中,徐徐道:“孤虽未曾完整见过他的脸,却记得他眼皮上有颗红痣。”
谢韫垂了垂眼睫,道:“这可不常见。”
“是不常见。”之妄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