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庭看着俞觉的目光很温润,没有什么攻击性,却十分透彻,像是透过这身皮囊,将他的灵魂揪出来,审视了一番。
俞觉是很懵的。
俞庭说打三个耳洞的人,指的当然是原主。
但他现在穿到原主身上,按道理说,只是灵魂换了,壳子还是那个壳子,怎么会出现丢失原主身体的特征这种情况。
而且还是耳洞这种身体部位上难以短时间清除的特征。
俞觉渐渐产生了一个有些离谱的想法,但思绪很混乱,一时也理不清,再加上俞庭还在一旁看着他等他回答,沉默久了,更让人觉得奇怪。
但这根本就是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他对上俞庭的目光,有些不解道:“耳洞?我没有打过耳洞啊,是不是我一直带着耳夹,让你误以为我打过耳洞了?”
俞觉目光真挚,桃花眼流露出真切的迷茫和无辜,被这样极具蛊惑性的眸子看着,让人根本无法生出质疑的想法。
俞庭微愣,而后偏头错过了这样的目光,“但我记得......”
“哥......”俞觉突然放软了声音,轻声唤了一下。
他平日的声线都是都是有些清冽却疏远的,像是冬日的山泉,清澈见底,也冰冰凉凉让人不敢触碰。
此刻却涌上了丝丝甜意,主动拉近距离,带着亲昵讨好的意味。
俞庭浑身一僵,已经躲开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放回去,他眼中倒映着这个熟悉的身影,瞳仁微微缩紧,张口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丝丝颤抖:
“怎......么了?”
俞觉察觉了他这有些异常的反应,但他脑海里只想着赶紧从现在的对峙中抽身,也没有太过留心。
“我今天好累啊,有什么事,哥哥可以以后再跟我说吗?”
俞觉知道自己这是明晃晃的躲避和讨饶,生硬又直白,但他也别无他法,俞庭的疑问他根本无法回答。
他也不确定这样有没有用,但心里隐约觉得,俞庭会吃他这一套的。
俞庭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微微抿了抿唇,看向俞觉的目光却少了刚才那抹质疑,温声开口:
“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也是哥哥在医院见的病人太多了,一时记混了。”
“小觉既然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晚安。”
俞觉也松了口气,他回了一声晚安,跟着秦越上了楼。
秦越打开原主的房门,开了灯,俞觉刚走进去,就差点被房间过于亮眼的明黄色配色闪花了眼。
卧室空间实际上很足,东西虽然多,但放置也算整齐,但一眼看过去,却总让人觉得凌乱无比,甚至都有种无从落脚的感觉。
秦越在一旁问他:“小觉是觉得哪里乱,秦叔来整理。”
整个房间都很乱......俞觉当然不会这么说,他本来也没有让秦越帮他整理的意思。
“秦叔,我想了想,时间也很晚了,你又出去接了我一趟,也该休息休息了,今天就不用整理了,明天再说吧。”
秦越犹豫了下,也没多嘴,点头道:“那好,那秦叔就先回去了,小觉你也早点睡吧。”
秦越替他关好门,走到楼下,却看到俞庭还在扶梯旁站着,似乎在发呆。
他轻声开口:“大少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啊?”
俞庭回神,沉默了一会儿,问秦越:“秦叔,你有没有感觉,今天小觉和平时很不一样。”
秦越思考了片刻,“的确是不太一样。”
俞庭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怀念:“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觉像今天这样向我撒娇了。”
“是啊,小少爷从......”
他还没说完,就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有些激动地与俞庭对视。
而俞庭的目光中,也露出了同样的了然。
“......”
俞觉看着秦越离开后,去与卧室连通的浴室里洗了个澡,就平躺在了原主那张铺着蓝橙色床单的大床上。
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浅色的瞳仁里划过幼燕离巢般的迷茫和不适。
俞觉本来已经很困了,但因为俞庭那句话,一瞬间扑散了所有睡意,精神宛如拉扯过度的弹簧,想松懈也一时松懈不下来了。
俞觉伸手捏了捏耳垂,光滑而柔软,没有任何后天留下的痕迹。
他穿到原主的身上,最大的不适本该源自这俱并非自己的身体,但俞觉却没有丝毫这样的感触,就好像,这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一样。
自己的身体......
俞觉那个有些萌芽的想法突然生出根茎和枝叶来,变得清晰可见。
他眸光微动,从床上下来,走到衣帽间的落地镜前,再一次仔细打量这副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