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是H大的地质学教授,乃至全国有名的地质学家,原本打算让对地质学颇有兴趣的小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奈何人家确实立志投身于地质学,可是却不想投在他的门下。
姜大伟站在H大的家属楼前,看着四楼书房紧闭地窗户,一丝落寞一闪而过,他不舍的抱了抱低声掩面抽泣的母亲,拎起一旁的行李,上了送行的汽车。
姜大伟正襟危坐在火车过道旁的硬座上,斜对面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双手抱胸,盖在身上的外套随着火车的晃动摇摇欲坠,一双赤脚搭在姜大伟座位的旁边,让他无所适从。
半夜,他起身去厕所时,险些摔了个趔趄,他迷迷瞪瞪的回头看了一眼,一双穿着绿色胶皮鞋的脚裸露在过道上,其余的身子蜷缩在座椅的地下。
火车颠簸了将近两天一夜,整个车厢从东北大碴子味渐变成夹杂着方言和塑普的武汉话后,在武汉站停下了。
姜大伟之前,无论是跟随父亲讲学还是全家出游,已经不记得到底来过武汉多少次,但是这次却别有一番滋味,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新奇。
姜大伟推开宿舍,沈黎书正撅着屁股在行李中翻毛巾,他经过沈黎书时,脚下无意间踢到了一个用白色手帕包裹的东西,姜大伟放下手中的行李,拾起来,打开,里面装着面额不等的钞票,甚至还有一些硬币,最下面压着一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小哥:
二哥告诉我,“你以后可能半年才回来一次。”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晚上,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好久。
以前,我总是盼望着你能早些离家去上大学,这样就没有人整天捉弄我,可是你现在真的要走了,我却有些舍不得。
小哥,大哥说,“一个人在外要穷家富路。”我把我所有的零花钱给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沈黎书从姜大伟手中接过手帕和信,将钱胡乱的揣进了口袋,却将那封信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了衣柜里的小抽屉内。
几天后,沈黎书的书桌上多了一个储钱罐。毕业后,他又将它小心翼翼的抱到北京,直到现在它依旧躺在沈黎书的书橱内。
从那之后,姜大伟从沈黎书的口中认识了不知姓名的苏瑾和。
“黎书,我不想像我哥一样活着。”姜大伟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根烟,不顾沈黎书的劝阻,点燃后,轻轻的吐出了一个烟圈。
最近姜大伟被母亲的频繁来电搅得头疼欲裂,那天他坐在楼下小花园的长椅上,一旁的手机拼命的叫嚣着,无意间经过的小九拾起手机,按下了挂断键,姜大伟刚欲上前阻止,小九直接关了机。
姜大伟看着一脸不屑一顾的小九,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却从镶满铆钉的皮夹克中摸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根强硬的塞进姜大伟的手中,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支。
小九轻飘的吐出了一个烟圈,翘着二郎腿,双手背在身后,杵在长椅的边缘,放荡不羁的看着远方,慢悠悠的吐出一句:“师兄,人生有那么多纠结吗?难道你将来想抱着遗憾生活吗?”
姜大伟拿过小九放在长椅上的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香烟,轻轻的抽了一口,呛得他,噙出泪水,他忽然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一种本能的好恶与现实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