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悲伤吗?”这个疑问一直盘桓在姜大伟的脑海中,直到葬礼结束,他返回灵堂找寻丢失在那里的外套时,看着母亲跪在已经撤清的灵堂里,抱着舅舅的遗像,哭得撕心裂肺。
姜大伟在那一刻,仿佛明白了那堂语文课的真谛。
高一那年,之前的语文老师临时有事,让隔壁班的语文老师代为授课。
那节课的内容是《琵琶行》、还是《孔雀东南飞》,姜大伟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一个问题,他复述了三遍,可老师的心思却全在他那部挂了又响、响了又挂的手机上。
“老师,你接电话吧。”教室内响起学生此起彼伏的体谅。
“学校规定教师在上课时间禁止接电话。”老师看着依旧闪烁的手机屏幕犹豫道,却在手机屏幕灰白的瞬间,转变了口风:“你们先上一会儿自习,我打个电话,马上回来。”说完,他神色慌张的走出教室,来不及得到学生的应允。
大概三分钟后,他重新走进教室,摆了摆手,示意姜大伟坐下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道:“人到中年,随着称谓的增多,肩上的担子也变重了。我是儿子、是兄弟、是丈夫,还是父亲。其实到了我这个年纪,最怕老家来电话,父母无忧可报就是最大的喜。”
起初,姜大伟并未放在心上,可是此刻他看着眼前这个昔日画着精致妆容、做事一丝不苟、说话滴水不漏的商界女精英,及膝的套裙推到大腿根部、褶皱的堆在一起,黑色的高跟鞋东倒西歪的扔在一边,头发凌乱的埋在遗像中,绝望的哭声在空荡荡的灵堂里锥心刺骨。
光鲜的外表下,她也不过是某个人的女儿、姐妹、妻子,还有母亲。
你看到她在人前有多坚强,她便在人后有多绝望。
“姜逸,你们来吃水果吧。”陈露站在客厅举着手中的水果盘招呼道。
姜大伟从之前的记忆中抽回思绪,看着眼前颓废的大哥将剩下的半截烟蒂摁进了阳台上的兰花盆中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进客厅。
姜大伟看着花盆中矗立着的那截格格不入的烟头,随手将它拾起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他想起临行时,母亲胸有成竹的和他说:“你不用刻意的去劝你哥,他用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这么多年的生活习惯,哪能说变就能变呢?”或许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
姜大伟拎着临行前,陈露特意为他打包的酱肘子。只不过因为他在餐桌上多夹了几口。他给这个尚未过门的大嫂的分数还是蛮高的,可是他又觉得贸然给人打分又有些轻薄之意。
不管怎样,他一直觉得这件事的症结便是母亲的执念,执着于门当户对。各中对错,他也不好妄加评价。
不过爱情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他亦不知。父母虽然给予了他富足的生活、充盈的知识,却唯独少了对爱情的剖析。
将来是否也会有这样一个女生,让他像大哥一样,为了爱情,和家庭决裂。
他更好奇的是如果有,那将是一个怎样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