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出口,冷不防地听到他说:“你学不了。”
“为什么?”
“就凭你从将军府围墙上摔下来还能疼得满地打滚。”
“什么?!”沈映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他。
他是怎么知道的。
此刻来势汹汹的暴雨不知道何时早就按下了暂停键,头顶是靛蓝色的夜空。寡淡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流光纱。
耳际是轻柔的风声,细听之下还能听见几声蛙鸣。
她看着谢云祁一点点靠近,弯下身,最后在离鼻尖仅有一拳的距离停下,低语道:“沈映鹤,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个傻子吧?”
男人歪着头,笑了一下,嗓音慵懒的不像话。
光线一下子被挡住,从这个角度看去能窥见他低垂的羽睫,浓密到让女人都嫉妒。
那双眸子像是琥珀,透亮深邃,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同时却又难抑地飘出几丝难言的寒意。
他似乎总是这样,让人看不透。
沈映鹤一怔,下意识伸手抵在谢云祁的肩上往外推了推。
太近了。
沈映鹤企图垂死挣扎,不死心地添上一句:“谢将军说什么呢,我是郑河呀。”
她不记得有把自己名讳告诉过谢云祁,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
沈映鹤骤然想起不久前送她去谢府的林副将,想要狠狠臭骂他一顿。
心跳得速度超过了正常频率,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上升,以至于连同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噗通、噗通”
心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沈映鹤冷静下来啊!
她疯狂在心底默念,恨不得掉头就跑。
可身后是猎户留下捕兽的坑洞,身前是这个可怕的男人。
即便她现在什么都不管两眼抹黑往洞里跳……
沈映鹤看了看一旁刚被谢云祁割断的藤蔓,又朝他的方向偷偷挪了一寸。
再掉下去就上不来了,离远点。
她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谢云祁的眼睛,他挑了挑眉。
还是那个小怂包。
身前的压迫感蓦地消失,残余的月光透过谢云祁的身侧溜了进来。沈映鹤眨了眨眼,笼罩在她身上高大的阴影已经退开。
“郑大人还在皇宫忙着奉承皇帝,可没闲心来这里。”
“还有,那几个新兵没见过郑河,你不会以为我也没见过吧?”
谢云祁背着光,唇角的弧度高高扬起。
手里攥着的衣角都快被沈映鹤给拽裂开了,她呼吸急促,告诉自己不要慌,“谢将军,我……”
话未说完,措不及防被他打断,“别叫谢将军,不喜欢。”
这个名字会让他想起谢拓,那个愚蠢的男人,他不喜欢从沈映鹤口中听他这样喊他。
“那,谢云祁,你听我说。”沈映鹤张了张口,一着急拉住他的胳膊。
上面戴着的是上好的材料制成的护臂,触之生凉,无坚不摧。
这股凉意一下子把沈映鹤冻醒了,他不喜欢被人碰。
“想解释?”他问。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沾了不少泥点子,看上去脏兮兮的。
然而沈映鹤朝他抬眸看过来的时候,眼神依旧干净澄澈,和以往接近他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你说。”
“……”沈映鹤默了半晌,不知道从哪讲起,“我是误打误撞,被抓来的。”
这是最直白的解释方式了,乍一听倒显得是她委屈了。
谢云祁只觉得好笑,他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日出城,郑河换了和她一样的衣服以便溜走,沈映鹤误打误撞让士兵发现。
刚巧郑河身形矮小,这才闹了这么个乌龙。
沈映鹤还在那叽叽喳喳解释着,没成想把她自己都绕晕了。
“就这样。”她木着一张脸,显然放弃抵抗了。
这几天的事情就算放到画本子里写估计都没人相信,实在是太倒霉了。
她真想给自己再起个名字,叫水逆吧。
呵呵……
沈映鹤抿了抿唇,等待谢云祁发落。
既然他将她救上来,那便不会轻易让她去死。费这么大力气,如果最后就是为了看她崩溃的瞬间,那沈映鹤愿敬谢云祁为精神折磨的鼻祖。
尽管如此,到底他会怎样处置她,还是个未知数。
沈映鹤心里有一丝紧张,又开始搅自己的衣服,谢云祁看了眼,出声问道:“所以你出来找人,最后把自己给丢了?”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沈映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