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酒店、订酒席、拍照片、租婚纱、通知亲朋故交……在一番番忙碌后,在一声声的祝福声中,卢飞和杨倩走完了这个让人向往、兴奋、激动又劳心劳力的过程。
店子打烊后,卢飞锁好门冲完凉躺到床上。
白天应酬喝的酒闹得头晕晕的。他削了两个苹果,杨倩一个自己一个。
水果确是解酒良药,一个苹果吃下去,卢飞的脑袋清醒多了。
杨倩偎着他,比以往多了些温柔。
为了这个日子,新买了台TCL电视,但两人都没打开看。
杨倩发黄的脸在台灯下更黄了,卢飞一阵心疼。妻子不愿铺浪费,把婚礼简单化,不能说不贤淑。
婚前,卢飞带杨倩逛大宇市,拐一家珠宝店,给杨倩选了款镶玉的戒指。金价230元/克,戒指8克,共2800元。
卢飞正准备付钱时被杨倩生生拉走了。杨倩说:“咱欠着外债呢,以后再买吧。”
“以后?你打算结几次婚?”卢飞逗她,“不带后悔的哦,我是真想买。”
“你才结几次婚呢!咱爸妈那辈结婚没戒指,白头到老的多了去了。两口子感情好还在乎这个!”
望着杨倩光秃秃的颈项和十指,卢飞轻轻抚摩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道:“也不知是男孩女孩。”
“你不希望是男孩吗?咱老家还是挺封建的。”
卢飞把手移到杨倩头上抚着:“我无所谓,你刚怀孕我就表态了,是男是女都要,并且只要这一个,我不是这样说的吗?”
杨倩柔声问:“是,我倒是从来没问过你为啥有这样的想法?”
卢飞说:“我听曾一建说,他姑父袁广才开店之初,怕生孩子影响做生意,让老婆连打了三个胎。
第三个清宫时造成大出血,后来想要孩子时一直怀不上,吃了好多药调理,老婆为了怀上孩子,早起跑步,多种忌口,总算是怀上了,但6个月不幸小产。
又经过总总的努力,总算是生下一个儿子来。
我听得不寒而栗,特别是清宫出血那一环节,我觉得女人怀孩子生孩子太受罪了。
所以,我只要一个孩子,只让你生一次,不管是男是女。”
杨倩往卢飞身上偎得更紧了:“你说,你这么好,我忍心在婚礼上多花钱不?我好意思要戒指不?”
卢飞安慰道:“这两样,以后一定补回来。”
说着,他脑海中浮现出白天的场景:杨倩穿着租来的婚纱在亲朋好友面前应酬,而只穿着平常的T恤,简直就不是新郎。
酒席上也是极简单。菜当然是丰盛的,但没有任何仪式,相当于平时普通聚会,喝喝酒吃吃菜而已。
多年以后的卢飞,每忆起这一天就格外惭愧。神圣的婚礼,他简直没当回事儿。
而杨倩,在这方面似乎毫无抱怨。婚礼的庄严和神圣对女孩儿来说比男孩子更加有意义,她心里真的一点儿没遗憾吗?
白天,卢飞看着杨倩的装扮,想着那些穿着豪华婚纱、走进美丽婚姻殿堂的女子们,心里一阵阵发酸。
他想起自己的一个亲戚结婚,请了婚纱摄影工作室做了大型录像,前后左右风光了十几里地,还请了舞狮队和演艺团队,在老乡中声名远扬。
但两年后,声名远扬的是离婚闹剧。
或许还是杨倩说得对:两口子感情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看着杨倩甜甜地睡去,卢飞拿起床头的日记本写下:
2000年5月21日,星期日,晴
几张影像,廉价婚纱,三桌酒水,草涂韶华。幸妻超旷,疏淡豁达,念以生计,笑筑篱笆。当执手与偕老,比鹣鲽而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