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吐了口气,半晌才收拾好心情,踏入了镖局。
镖局的大多数陈设都不再维持着旧日里的模样,尤其一些衣柜,木匣之流的物件皆是被翻了个底朝天,多是青城派搜刮钱物和辟邪剑谱留下来的痕迹。
林平之前些日子临走之前遗下来从小把玩的玉马,金锁,也是丢了个干净。
就连后宅祠堂中,各位先祖的灵位木牌,也被翻起,随意丢在地上,布满了脚印。
看着先祖们都因为不肖子孙遭灾,林平之抿唇一一抬手拾将起来,将其摆好,心中一时不知是什么样的滋味。
也只能安慰自己终将此仇十倍百倍的向青城派奉还回去。
但,下一刻,一具小小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落到林平之眼中时,他顿时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恸,嚎啕大哭。
这是雅儿,那个被他连累,无辜被余沧海,贾人泰虐杀的白家小丫头。
这一夜,林平之不知道是如何过去的,他本是一介被父母宠溺在蜜罐里,甚至于有些娇纵的公子哥。几日间,那根弦绷紧时,尚且没什么,如今一朝有了喘息之机,自然而然的有些崩溃了。
对面的老秦一家已是知晓了青城派来人被夷灭,林平之归来的消息,便过来为林平之送些饭食,但见此场景,亦是不知晓如何去劝,只能摇头叹息离去。
任由林平之麻木的收敛了所有人的尸骨,立起来坟丘,将侯人英等人的首级提到他们的坟前,一一祭拜,陪着他们说些话。
一夜无眠。
……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明,林平之便已收拾好所有的物件,预备出发,事情终究要向前看,任何人也无法逆转。
他这一遭,金银珠宝之类的物件占了多半,都是侯人英等人在镖局各处搜刮来的银钱,不过他们有命找,却没了小命带走,被林平之寻了回来,绑在一匹马儿上,当做盘缠。
另外的,便都是一些江湖中人常用的金创药等要紧东西。
至于那一袭记载了辟邪剑谱的袈裟,早已被林平之毁去,化作了灰烬,再无人能窥探到它只言片语。
毕竟,他这一路直奔衡山,由于刘正风金盆洗手的缘故,一路上难免遇到极为了得的高手,那时若辟邪剑谱在身,岂不是便宜了别人,还是自己记下后毁去最为稳妥。
“驾!”
打马出府,林平之深深回头,看了一眼,便扬鞭催马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荡:
“但愿,我下次归来之时,身边会有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