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捻着琴弦,沈晔依旧埋头,“鸢时姑娘不知一心不可二用?”
他曾用余光看过几眼,女子腰肢如水一般,灵动柔软,脚婉上缠着银铃,叮叮当当伴着他的琴声。
轻纱薄翼,玉臂如藕。
非礼勿视,非礼勿想。
李鸢时:“……”
步子一趔趄,她险些被衣角绊一跤。
跳着跳着,李鸢时逐渐向沈晔靠近,等琴音结束,她顺势倒入沈晔怀中。
动作流畅自然。
“李姑娘!”
沈晔身子如装了暗扣一样,李鸢时刚一到他怀中,他“蹭”的就要站起来。
一手按住琴台,一手从后面拦住沈晔脖颈,李鸢时厚着脸皮,死死守住她跟沈晔之间最近的距离,不让他起身。
李鸢时说谎不带眨眼,学着乐坊里娇滴滴的姑娘,柔柔道:“许是方才跳舞用劲了,现今脑袋晕乎乎的,脚下无力站不稳。沈公子莫怪,我休息片刻就好了。”
沈晔担心李鸢时的身体,见她拧着一张脸,便信了她的话,由她在怀里。
鼻尖传来女子的脂粉味,沈晔不觉加重了呼吸。
谁知没过多久,怀里的人似乎不安分了起来。
他感觉到揽住他脖颈的手臂越来越紧,她也越靠越拢。
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似乎还想往他怀中钻。
沈晔手掌低着她额头。
神色微愠,他厉声道:“李姑娘!望自重!”
“沈晔,我头痛,可能是受了风寒,你让我靠一下好不好。”
小姑娘从他怀里抬头,嘟着嘴,可怜巴巴望着他。
声音也变得有些娇软,带着商量的语气。
“身子不好就多穿点。单薄纱衣能御寒?”
沈晔面色微沉,拢紧她衣襟,没好气说。
他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平声说:“没发烧。”
捏着沈晔衣领,李鸢时心虚,结结巴巴道:“我……我,染了风寒不一定会发烧。”
沈晔忽的看向她,李鸢时第一次对男子投怀送抱,心里是害羞的,但是在沈晔面前不会轻易外露。
偏偏沈晔看她的眼神凛冽,李鸢时仿佛被看穿心思一般,吓的一个激灵,撑住琴台的手不由用力。
因为手指用力,她手臂露出一截,如玉一般的手臂有一处小小的淤青,被沈晔看了去。
“手腕怎么了?”沈晔眼皮一掀,沉声问她。
脑中回想起崔婉教她时说的话——男子喜欢娇娇弱弱的姑娘。
李鸢时轻轻吸了吸鼻子,眼睛微红,声音委屈,道:“为了练舞,手臂磕磕碰碰,身上的伤不止这一处,偏沈公子看也不看。”
本以为这样说,沈晔会对她有一丝愧疚感,李鸢时万万没想到男子突然起身,吓得她一声惊呼,本能地双手扣住他脖子。
下一刻,沈晔将她放在地上,“自己能站稳吗?”
似乎是在询问。
李鸢时不明所以,愣了好半天她才点点头。
沈晔淡淡“嗯”了一声。
没等李鸢时反应过来,只见沈晔去了书案旁。
他猫着腰,似乎在抽屉里寻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个小瓷罐回来。
“药膏味道有点大,李姑娘平常在王府用惯了带香味的膏药,可能一时间难以适应它的味道。”
沈晔边说,边把手里的小罐放在李鸢时掌心。
小小的瓷罐,上面还残留着男子指尖的余温,李鸢时宝贝似的捧在手心,笑脸盈盈道:“谢谢。”
一垂眸,那笑靥如花的脸便落在他眼里,沈晔负手而立,道:“舞跳的很好,和方才的琴声甚配。”
“原来沈公子也会骗人。”
嫣然一笑,李鸢时不冷不淡一句。
在跳舞时她留心过,沈晔分明没有看她跳舞。
原来他也会撒谎。
是在哄她开心吗?
没有回她的话,沈晔反而将话题转移开来,“李姑娘身子弱,方才跳舞后便有些吃力,不知现在缓过来没有?”
李鸢时只好一装到底,指尖揉了揉额角,虚弱道:“现在好点了。”
沈晔道:“那便好,我送李姑娘出去,姑娘回去好生休息休息。 ”
没错,李鸢时被沈晔赶了回去。
但一路上鸢时心里甜滋滋的。
虽然沈晔态度冷冰冰的,但有一点好。在她投怀送抱时没有把她赶下去。
篱笆外,沈晔望着那娇小的粉色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才进了屋子。
李睦,你这妹妹真是闹腾,性子可不似你说的那般温婉。
尤记得那日在街上,李睦让沈晔帮他挑选送予小妹的生辰礼物,“我那妹妹,小家碧玉,性子温软,我们全家上上下下最疼的就是她,这丫头十五岁生辰我允诺过她,要送她个精美绝伦的及笄礼物。”
笑了笑,沈晔重新拾起书卷,继续翻看方才没读完的那页。
坐定在书案边,沈晔闻到怀中那若有若无的脂粉味,是李鸢时留下来的味道。
那馨香的脂粉味,扰了他心绪。
沈晔起身去了窗边,仿佛春风能吹散那淡淡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