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舟打发走邓玉鸣,婉祺是彻底坐不住了,吓得嘴唇都失了血色。
“先前那么久都没见派太医来,不是也说不会把敦宜公主许配给你了吗,那怎么突然……”婉祺如芒在背,声音都有些抖,“莫不是宫里知道了些什么,才突然派人来,若让太皇太后知道真相,那、那就是欺君之罪啊!”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润舟将人扭过来,与他面对面。
“你别慌。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同我郭罗玛法知道,旁的人一概不知,宫里头自然也不会知道。兴许只是因为京中谣言太多,太皇太后才想着让太医来的。”
“可不管因为什么,只要让太医检查过,就会知道我说谎了呀。”
婉祺急得落了泪,哽咽着道:“都怪我,我当时编的借口太容易被戳破了……”
“这方面的毛病,太医还能怎么瞧,他还真敢旁观我行房不成?你且放宽心,便说是我后来又治好了也是有的,我总有法子能搪塞过去,你别担心。”
润舟是真看不得婉祺掉眼泪,那泪珠子像有千斤重似的,从他心上碾过,疼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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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馆里,太医庄林领着学生等在那,他心里头也是犯难,润舟一个朝廷命官,要让他来给人治不能人道的毛病,这可从何下手啊。
除此外,更有一桩难事,昨儿皇上让人秘密传话给他,要他务必将侍郎大人的毛病医好,但回了宫,到太皇太后跟前儿回话,还得说是毛病不好治,搞不好用个十年八年也是有的。
庄林素来老实憨厚,从没做过这等隐瞒之事。他夹在太皇太后、皇上和润舟三人之间,实在是难做。
趁着润舟还没来,庄林长长叹气,从药箱子里翻出张写好的纸,递给学生,嘱咐道:“来的路上我跟你说的,你都记着吧?今儿不管什么结果,回去了都照着我教你的说,还有等会儿的医案底档,你照着我这个写。”
还没等那学生将纸上所写看完全,润舟便过来了。
润舟官阶摆在那,庄林得先行礼。润舟却仿若没听见一样,径直路过他,到上首坐下。
他不发话,庄林也不敢起身,仍旧是猫着腰。
“我身子好得很,不知庄太医是为何而来啊?”
“这……”庄林一时也语塞,这可让他怎么开口,支吾半天,才道,“太皇太后听说大人在房.事上有些不便之处,特遣下官来,给大人瞧瞧。”
“哦。”润舟应得随意,像是根本不在乎一样。
“那庄太医打算怎么瞧啊?是要等天黑,我同内人行房时您来瞧还是——”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就、就请大人,自述症状就是。”
庄林吓得不轻,就差扑通一声给润舟跪下了。润舟却是哈哈笑起来,亲自走到庄林面前,将人扶起。
“庄太医别紧张,方才我是一时忘了,让庄太医弓着身受累了。”润舟装作有难言之隐,在庄林面前来回踱步,“此事困扰我多年了,一直羞于启齿,本来好好的和敦宜公主的婚事,也因此不成了。庄太医若真能医好我,那真是感激不尽。”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下官该做的。”
“诶,庄太医这就见外了不是。听说您有个女儿前些年被指到怡亲王府当使女,您也知道怡亲王是我外祖父的亲弟弟,咱们这沾亲带故的,您要真能医好我,我去同怡亲王说,给您一家抬到他旗下,也不是不能够。所以,还真是要多劳烦太医了。”
庄林一听,当真是喜出望外。他一汉人出身,却真能举家抬入汉军旗,那可是莫大的荣耀。润舟连这么大的诺都敢许,想来这事是假不了,他当真有毛病,还很在意,不然寻常男人没这毛病却被浑说,别说是给好处,只怕早就大板子大藤条往他身上呼了。
“但这事毕竟不光彩,您想必也知道,我郭罗玛法一辈子只得一个女儿,坊间也对他多有揣测,我又是他的亲外孙,倘或也传扬出去,难免让他老人家没脸,所以这如何向宫里回话,还望您能照我说的来。”
润舟其实料定不管是哪个太医来,都断不敢真仔细给他瞧病,毕竟这病有些难以启齿。他如此做,不过是为了庄林能听信他所说,再照样儿回给宫里。
果不其然,庄林连脉都没摸,全凭润舟胡乱口述,就开出了药方子。
等送人出了门,润舟立刻板起脸,吩咐邓玉鸣:“派人去一趟恒亲王府,托郭罗玛法帮忙探听下宫里怎么会忽然派太医过来。”
这种事,就算问庄林他也不会知道,润舟一个男儿,自然也没法子探听到内廷的事,只好拜托老王爷。
婉祺送润舟到四时馆后,就来行云阁等着,润舟回来,刚推开门就见小姑娘红着眼。
润舟走过去,安慰道:“没事,我都解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