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季林提前知道他这个弟弟是个渣男,只怕此刻也会觉得这场景十分美好。两个未及冠的小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他必然也狠不下心来做这个恶人。
只是季聪是个十足的浪荡公子哥儿,并不会对除主角受以外的其他人认真。
而在现在被他看上的炮灰受宋澜,也就是面前这个白净的少年,会因为渣攻而从一个单纯善良的小白花变成处处给主角攻受使绊子的恶毒男配。
“你在做什么?”季林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出现有多煞风景,只是随意找个椅子坐下,看着案桌上干干净净的纸张,向季聪问道。
而在他进门的那一瞬,两人都被吓到了,尤其是季聪。
他急忙端正好坐姿,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像温顺的绵羊。紧张地等待兄长的发落,全然没有了刚才开心的样子。
如果说他在这世上最惧怕谁,那自然是他的兄长。自丧父后,兄长就对他尤其严苛,只是他生性松散,总是不听话,因此没少挨过罚。但是他最尊敬的,也是他的兄长。若不是这个人在十几岁时站出来担起责任,他只怕也会被季家其他不安好心的支族欺负,可以说没有兄长就没有他的今天。
季林的发丝湿润,甚至于凝住了水珠,大概是一进这温暖的屋子便消融了发丝上的冰雪。连夜赶路的他脸上略显疲惫,但神色依旧古井无波。
这更让季聪愧疚了,兄长在奔波忙碌,而他却在享乐。
“兄、兄长,你先去换件衣裳休息一下。”
季林没在意他的话,只是继续质问道:“你此刻不应该在书院吗?”
季聪知道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前几日发寒了,所以回来休息几日……”
他余光扫到宋澜手上的墨条,灵光一闪:“今日刚好些便让人磨墨,准备温习了,只是没想到兄长回来的如此突然。”
宋澜听到这小少爷的话,也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他哪里不知道这小少爷不过是把他喊进来无聊地戏弄他,根本没有要温习的念头。
只是他偷偷瞧着这季家家主的侧脸,刚毅极了。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这人。
不过也确实如传闻中所言,很骇人。
季林的目光落到身旁的宋澜身上:“阁下是?”低沉的声音似乎在宣昭着主人的疑惑与疲倦。
宋澜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打量了一遍,局促地行了个礼:“奴才是陈管家的远房亲戚,家乡遭遇了饥荒,于是便随着母亲来投靠陈管家,幸得季府仁善得了个干杂活的机会。”
简单介绍完自己,他又不敢说话了,眼前这人看起来很凶,只是也有些羡慕他对小少爷的关爱。
他看得出来,这人虽然看似严苛,但是都是为了季聪少爷好。而想到并没有这样的兄长疼爱自己,甚至可说的上无依无靠,宋澜更觉得失落。
“那你是怎么进了季聪少爷的院子,按理来说这不该是你干活的地方。”季林哪里不知道是渣攻搞的鬼,不过他要是问季聪,那小子定然会搪塞过去。
宋澜却有些羞愧,他心思敏感,自然以为季林在质问他,似乎是他要攀附权贵一般。
冻疮还没好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也不辩解,只是软软糯糯道:“奴才知错了,日后会安分守己的。”
季林听出来宋澜误会了,不过他也没再解释,如果这样能分离两人,那他也愿意做个恶人。不仅是为了任务,而且是因为他完成这个任务对大家都好。
“嗯,那你下去吧。”季林平淡地道。
只留下看着宋澜离开的背影有些懊恼的季聪。
季林心里冷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季聪脑子里装的什么黄色废料。祸害人家单纯的小孩,若不是这人是他弟弟,再加上一切还能挽回,他或许都要大义灭亲了。
“别看了,你不是要温习吗?怎么,没了他你就温习不下去了?”季林似乎能看穿他,这让季聪尴尬地摇了摇头。
他只是前些日子才被他日常在一起玩的同好们带去了小倌馆,才知道世上还有断袖之癖。心下好奇的他又撞见季府里来了个哪处都长在他心里的人,于是便忍不住想日日逗他,也不愿意和狐朋狗友出去玩了。
没想到大哥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他肯定是不能认的。
“我现在就温习。”季聪开始装模作样,当然他依旧贼心不死,他觉得他是真心喜欢宋澜的。况且家里有兄长传宗接代,他又不着急。
而宋澜一出院门就惨白了脸,心里委屈极了,在这样寒冷的天里眼眶发热,他何尝被这样误会过。只是想到季林严肃的神态,他倔强地去了后院,因为今日季聪少爷硬要把他拉过来磨墨,所以他还没洗完府里上下的衣物呢。
说起来,事实上是季聪少爷打扰了他才是。只是季府给了他和娘亲安身之地,所以他心里自然是感恩的,家主站在胞弟的角度也属实正常。
冬日里水凉刺骨,只是为了省柴也不能烧热水,宋澜洗完全部衣物时手上的冻疮更是肿的像猪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