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男人小心的将玉佩握在掌心,用另一只手撑开一把伞罩在头顶,慢慢朝山下走去。
王二妹这才注意到,男人手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把伞,而当她处于伞下时,整个魂儿竟莫名的舒服许多,脑海也清明了许多。
王二妹一边飘,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这把伞,可看来看去,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幸好她也不是什么好奇心浓重的人,看不出什么来,索性也就不看了。
可她发现,这男人自庙里出来后就变了。
他不再为家族生意四处奔波,而是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家族生意,离开了家族所在的地方,在她原来所在村子的小镇里买了几间房,开了个小铺子,过起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
白天出门时,男人开始喜欢打着伞,不管是晴天还是阴雨天。
那块玉佩,男人也不再挂在腰间,而是寻了手艺好的绣娘重新编了红绳挂脖子上,贴于胸前。
他还托人寻了块好木头,让人做了个没有姓氏没有名字的牌位放在房中,每天只要一得空就给牌位烧香、抄经,然后焚烧于牌位前。
而更奇怪的是,这男人明明只是一个人吃饭,却总会在身边多布一副碗筷。一边吃,他还一边对着另一副碗筷絮絮叨叨着自己所经所想,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王二妹觉得,这人可能是疯了,毕竟谁家好好的正常人,会办这样的事儿呢?
不过,跟在男人身边久了,没个人说话,她也觉得自己快成哑巴了。索性不管男人是否看得到她,直接坐在了男人身边儿,在他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插两句,权当是他在跟自己说话,倒也觉得这日子似乎没那么无聊了。
男人在这里一落脚就是余生,一年又一年,她睡着的时辰比醒着的时辰更多了。往往一觉醒来,男人满头的青丝之中就多添了几许华发,让她忍不住感慨这时间过得太快。
不知何时,男人身边多了个小孩子,而这孩子在她的睡睡醒醒间,很快就从孩子变成了少年、青年、中年男人。从男人每次吃饭时喋喋不休的念叨中,她知道了这是他收养的孩子,不为别的,只为死后有个可以给他安葬的人。
在男人日复一日的念叨中,在她睡睡醒醒间,男人渐渐垂垂老矣。
临终前,男人手里攥着那块常年被贴于胸前的玉佩,交代那个已经成年的孩子做了个双人棺,让他将玉佩和那个无字牌位一起入葬。
那孩子是个敦厚老实的,按照他的遗言办了丧事。而随着男人被装入棺材,她也身不由己的躺在了他身边,再次陷入沉睡,半点不知道,在她闭上眼的刹那,被男人紧握在掌心的玉佩慢慢散出点点光亮将两人慢慢笼罩在其中。
自成了一缕魂儿后,王二妹就算睡得再多也没做过一次梦。而今天莫名的,她竟然开始做梦了。梦里她的家人还在,吵吵嚷嚷一家人,热闹而又温馨。
难得开始做梦,王二妹很是不愿意醒来,可不愿归不愿,却禁不住有人不识趣,一道响雷般的咆哮在耳边炸起,惊得她手脚不由自主的同时一哆嗦,猛然醒来。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的某个家族里,一个坐在地上背靠大树休憩的小男孩,刚刚睁开迷蒙的眼,就被迎面飞过来一块大石头,咣一下砸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