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踢到了铁板。
偏偏这块铁板还不像以前的那些铁板一样,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似乎很想让他们见识点什么。
陈仁从地上那具不再挣扎的尸体上爬了起来,回过身看着这几个男人。
一抹微笑在他脸上升起,这让几滴鲜血顺着他好看的轮廓,滑进了嘴里。
“怕了?”
“慢慢来,都有份。”
几个男人闻言立刻状若疯魔的掉头往城门口狂奔,陈仁一提手中长刀,就要跟上。
“好酒啊,好酒。”
陈仁前进的身子立刻停住了,双眼紧盯着倚在城门上的那个身影,一个身穿黑色军制战甲的男人。
男人有些不舍的舔了一下手中酒杯,缓缓说道:“这景色,更是绝美。”
男人收回扫视血色大地的目光,才抬起头来冲着陈仁继续说道:“可惜,不能让你继续杀下去了,不然我可交不了这个破差。”
陈仁紧盯着突然出现的战甲男子,全身的神经瞬间就紧绷了起来,在三个逃跑的方案被他迅速否决以后,他只得站在原地安静等待。
过了足足三息,不见战甲男子有任何举动,陈仁便收起了长刀,往城门走去。
他并不担心战甲男子突然出手,这个男人若是想杀他,他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战甲男子依旧是半靠在城门上,等陈仁走到了近前,他才懒洋洋的开了口:“我叫黄山河。”
“陈仁。”
“走了?”
“走了。”
“不说点什么?”
陈仁脚步微顿:“我觉得你可以对着坛口喝。”
黄山河愣了一下,看了看右手上的酒坛,又看了看左手上的酒杯,哈哈大笑道:“妙哉,妙哉,会的,会的。”
笑罢以后,对于陈仁的径直离开,他并不生气,也不阻拦,只是挥了挥手,让手下将城门口打扫干净。
血染黄沙,对日饮酒,那是豪迈。
夕阳已去,再对着几具尸体小酌,就有些变态了。
陈仁此刻的心跳,比平时要快了五拍,哪怕已经入了城,又从南城门出了城,也不曾平缓。
那个叫黄山河的男人,身上血腥味很重,重到让人想要作呕。
哪怕那坛二十年的上好花雕,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血腥味。
他应该杀过很多人,至少比陈仁要多。
幸亏黄山河对于那些人的生死并不在乎,或者说,那些人平时上缴的好处,没有到他兜里,不然自己万不可能如此轻易走掉。
陈仁可不会天真的认为,那群人在城门口收买路钱却没人去管,只是单纯的城防军懒得过问。
且不说城防军是不是真的懒得过问,哪怕城防军真的懒得过问,要想在城防军眼皮底下干买卖,这些好处不论城防军要不要,该给的子儿,是一个都不可能少的。
也就是说,可能很快就有人要来找自己麻烦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官家道士的身份,能不能保住自己。
隐藏道士身份出城,带来的后果有好有坏,好处便是可以放手去做,坏处便是会有很多不开眼的撞上门来。
今日城外,若是穿的道袍,想来那群人是万万不敢打陈仁主意的。
一件淡青道袍,只要三百个大钱,但这三百个大钱可不是谁都能收的。
这份钱,是朝廷的。
好赖也是有编制在身的人,以后还是得善用这个道士身份才行。
陈仁不觉得有哪个靠山会比朝廷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