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层层叠叠的纱帐,是她十七年来每天想睁开眼都能看到的,萧弥枝几乎以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萧弥枝想出声,却只是重重咳了出来,难以言表的委屈和伤心涌上心头,她一下就哭出了声。
“我的乖枝儿,母妃在这儿,难受的紧了?”贤妃撩开纱帐,伸手抱起了萧弥枝安抚。
可是萧弥枝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哭,贤妃心疼的都快碎了,萧弥枝向来乖巧懂事,现在这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能不委屈吗?爱人在自己眼前被砍死,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拽着爱人的衣服殉情自杀。
萧弥枝哭累了,靠在贤妃怀里又哭了过去。
贤妃又拍哄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再过几日就是这孩子的生辰了,现在这样怕不是要推后。”
穿着桃红色宫装的宫女福身说:“小公主吉人天相,娘娘还请放心。”
宫女还说准了,萧弥枝第二天就完全好了,她坐在床榻上,看着自己缩小了的手和脚,一时间有些恍惚。
“公主您醒了?”萧弥枝抬头看,是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宫女红蕊。
萧弥枝内心袭来一阵莫名的悸动,她以前偷看的话本里,也有这样的故事,她这是……回到过去了?
阿余哥哥没事,母妃也没有被陷害……一切的一切,她都还来得及挽回。
萧弥枝深吸一口气,阿余哥哥的父亲是太师谢一城,他骗了阿余哥哥让他助他逼宫……最后惨死……
谢一城,你想做皇帝?绝对不可能!
萧弥枝收起目光中的悲痛,她不知道谢一城到底筹谋了多少,她只知道,这一次,就算逼宫她无法阻挡,她也不会让谢一城来做这件事。
这几日萧弥枝都在适应这具小小的身体,时不时窝在贤妃怀里撒娇,但是她也没忘记调查前世贤妃死亡的真正原因。
时间兜兜转转,转眼就到了萧弥枝的七岁生辰,皇帝特意举办了一个宴会为萧弥枝庆生。
萧弥枝一如以往接受了皇帝的赏赐,但内心已经平静如水,她忘不掉这个人在母妃死后毫不作为的样子。
她敬他,仰他,却不会再有任何濡慕之情。
萧弥枝挑了一套新做的头面,精致却不浮夸,又搭得上她现在的年龄,清丽干净的样子隐隐有了未来艳绝天下的姿态。
红蕊一边给她绾头发,一边笑着说:“我们公主这模样真真是顶好的。”
萧弥枝喜欢听别人夸她,现在也不例外,因为红蕊的夸赞,她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到了宴会现场,萧弥枝先是给太后请了安,才回到贤妃身边站着。
如玉少女倩影款款,扰了台下不少春心。
“闻望霁!闻望霁!你看你看!”一个官家少年拉着另一个少年的手拽了拽,示意他往台上看。
闻望霁性子冷淡,听了友人的话也只是轻轻一瞥,那样子一看就是在敷衍。
那个咋咋呼呼的少年可不管闻望霁的冷漠,他叹了口气,学着那些文人墨客的样子,感慨道:“美人兮,不可求。”
闻望霁短促地笑了一声,大有些嘲讽的意思。
少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谢一城正好走过来了,“余儿,走,去给贤妃和公主请安。”
贤妃和萧弥枝的位置偏远一些,毕竟头上还有一个皇后,虽说主角是萧弥枝,但是这顿宴席到最后都会变味儿。
闻望霁不再理会好友的声音,抬脚跟上了谢一城的步伐。
萧弥枝正在和贤妃说话,余光一扫,谢一城的身影闪过,看样子是冲着她们而来,她的心突然急促地跳动起来,阿余哥哥……她记得前世阿余哥哥也是来了的……
果不其然,那个熟悉的身影紧随谢一城其后,一身碧色衣衫,衬托着初长成的少年如同一棵翠竹,挺拔温润,一对桃花眼还没有长成以后的风情,却依然让云啄清心动不已。
她年少时的梦想,便是这样的闻望霁,她的至死不渝,她的海枯石烂,从来只有闻望霁。
千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萧弥枝居然控制不住扑了过来,抱紧闻望霁嚎啕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皆倒吸一口冷气,萧弥枝可是贤妃的心头肉,手中宝,哪里看的了她现在这样不要命的哭,更何况男女有别,公主这样的举动可真是掉价了。
闻望霁也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打乱了思绪,少女柔软的身体贴在他身上,耳边是她可怜委屈的呜咽,他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萧弥枝在冲动之后也清醒了过来,可是自己的胳膊还圈着闻望霁的颈子,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下台,只好收了声音,靠在闻望霁肩膀上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