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月自然不会傻傻地走大门回云家。月色里，她带着嬴寻止翻身越过高高的围墙，准确地落入原主的院落——清水居。

说是院落，可实际上不过是两间房子、几道篱笆。窗棂处、墙缝里、石桌上都积满了薄薄一层灰。可真算得上“寡淡贫寒”。

嬴寻止皱眉。她就是在这种鬼地方生活的？

云绮月倒是不大在意。

原主过的什么日子她自然有所了解。况且云绮月自己也不是那种对生活水平要求高的人。

她推开破败的门，走进屋子里。

一个穿着锦蓝金丝马褂、头戴琉璃珍珠玉钗的小丫鬟正坐在房间里，大口大口地吃着白切鸡，见云绮月进来，明显的一愣，然后便是满脸的怒容。

这是家主夫人柳娥指派给原主的丫鬟慧玉。本来看着倒也是个安分守己的人，虽说她私底下不大尊重这个住在角落里的三小姐，但也不怎么在表面上发作；可谁知原主舅舅季承轩失踪后，便本性暴露，丫鬟的职责不守好倒也罢了，却还时常抢了云绮月本就不多的月例，对原主动辄辱骂、虐待。

慧玉站起身，手指上还沾着作料，张口便朝自己的主子骂道：“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还敢学着不回家？！看我今天不收拾你一顿！”

她可是因为一个废物突然失踪被大夫人训了好久！

这么说着扬手便朝云绮月袭来。

云绮月莲步轻移，往侧偏了几步，却正好躲开了慧玉的袭击，以及她手上溅过来的暗色作料。

慧玉更怒正想骂人，却猛地感受到从她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低头。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

借着微弱的烛光，慧玉看到她的四根手指，从指根处整齐地被削掉了！！鲜血汩汩地像外淌出来，只剩一根大拇指在空气中无力颤抖着，显得可笑而诡异。

慧玉这才注意到，云绮月身边跟了个穿着黑袍的漂亮男孩，手握一把微微弯过刃、花纹繁复的匕首，神色阴沉，仿佛在看死人般地看着她，像匹狼一般凶恶阴冷。匕首上，血缓缓地流下来，流到木制的地板上，滴答，滴答。

男孩冷冷地看着慧玉，几秒后瞬间变了脸，可怜巴巴地转向云绮月，眼睛湿漉漉的：“姐姐，我的匕首被弄脏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云绮月无奈扶额，指着院外：“出门右拐五十步有个荷花池。”

嬴寻止委屈巴巴地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乖乖地跑了出去。

噫，这脏女人的恶心的血！还是赶紧洗了！

慧玉几乎忘记了去思考、去估计嬴寻止究竟几岁，只剩下本能的恐惧。然而嬴寻止一走，她就猛然醒悟了一般，眼睛里充斥着血丝，面目狰狞扭曲，从袖子里摸出一柄短剑，朝云绮月冲过来：“贱人！我要砍了你的四肢！！”

昏暗的烛光里，少女的神色有些看不清，只让人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