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太皇太后的娘家,赵云兮的外祖家,就算苏家举家远赴他乡居住了数年之久,赵云兮也同苏家不少人是打出生起就相识的。
她的表兄表姐们,年纪比她大了不知多少岁,自是同她玩不到一处去。
在她年幼的时候,常入宫相伴的都是小辈们。
苏淮,因着年岁与赵明修相近,又是表兄弟,七岁时,就成为了赵明修的伴读,日日都要入宫。
赵云兮自打记事起,就已经同他相识。
总角之交,有多少童年回忆。
一声臣,一声殿下,一声无须多礼,就再无话可说。
一个态度恭敬,一个态度惆怅,活似二人头一回相见般的疏离拘谨。
从前,分明也不是这样。
赵云兮头一回知道了,见着旧时故人,但又无话可说是什么样惆怅的心情。
鸣音在侧,让人给上了新茶,正想让她喝上一口,却从她脸上瞧出了几分心不在焉。便住了口没提醒她。
赵云兮身份贵重,又是长辈,陪着老夫人坐在主位右侧。
苏淮又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千里迢迢赶回来为老夫人祝寿,老夫人欢喜的很,留了他坐在左侧。
台上正不知哪位小辈献上了一出歌舞,热闹的很,就连老夫人也看的目不转睛。偏生赵云兮心不在焉起来,她盯着台上那几个不大的娃娃,神思不知飘向了何处。
赵云兮年幼时,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整日里找人同她玩儿。
圣祖帝对她溺爱非常,只一件事。
不要她科考做官,也不要她做国之栋梁,但这书还是得读,教书先生也得是大楚最好的先生。
圣祖帝自觉没多少时日时,亲自给她开蒙,又送她同赵明修一起在陈太傅跟前念书。
赵明修三岁开蒙,四岁就能识千字,到了七岁,回京都念书时,四书五经都学了大半,同初学的赵云兮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宫里头,皇子皇女和伴读们念书的地方,叫琼华宫。琼华宫里,赵云兮辈分最高,却是最晚进学的,年纪最小的。
陈太傅教着《大学》,她才念《千字文》,陈太傅又被钦点了教她,桌案这头赵明修带着伴读们念《大学》,她就独自坐在另一头,拿着她母后亲手给她誊写的《千字文》字帖学写字。
写了半天的大字,全都是歪歪扭扭的。
七岁时的苏淮,是所有皇子伴读里面最老成稳重的那一位,很快就在所有孩子里面,成为了交际最广泛的那一位,无论大人小孩儿都喜欢他。
赵云兮头一日去琼华宫,陈太傅有事被圣祖帝宣去觐见,陈太傅便让苏淮教她写大字。
她初学写字,自是从简单的开始学。
苏淮对她极有耐心,每教一个字,就会同她解释是什么意思。
“父,便是爹爹的意思,母,便是娘亲的意思,姊,是姐姐的意思,兄,是哥哥的意思。”
赵云兮自认已经不是二三岁的小孩儿了,她当时就指着这四个字大声道:“我知道了,这是父皇,这是母后,这是皇兄的意思,对不对?”
她刚说出这几句话,便得宫人们的一致夸赞,“殿下果真聪慧机智。”
四岁的赵云兮自信满满,“父母是生养我的人,姊、兄是比我年长的人。”
七岁的苏淮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没错。”
四岁的赵云兮杏眼微怔,“可阿洵和你都比我大,我为什么不叫你们哥哥呢?”
这个问题,她想不明白。
七岁的苏淮想了想,开始耐心解释,“殿下的兄长,是太孙殿下的父亲太子殿下,太孙殿下便是殿下的侄子。”
“臣子的父亲,是殿下的表兄,臣子也是殿下的表侄。”
“按照辈分,臣子该称呼殿下一声表姨母。”
一个七岁大的娃娃,朝着四岁的三头身娃娃认真解释起辈分关系,还郑重其事的称呼着三头身娃娃为表姨母。
“可是你们还是都比我大呀?”赵云兮睁着一双大眼迷茫着。
赵云兮被这一大堆绕来绕去的辈分关系给直接绕糊涂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