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使臣上请赵明修,何不将凶兽放归山林之间,让北齐与大楚两国的男儿切磋狩猎之术。北齐使臣还挑衅的说着,大楚男儿如今安居乐业,想必对于狩猎之事并不如北齐男儿擅长。
这份比试狩猎的请求自是不能反驳,不然岂不是让北齐人小看了大楚男儿。
年轻气盛的武将在朝会时站了出来,说大楚男儿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区区狩猎不在话下。
话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就是有觉得不妥的朝臣,也没有办法出来反对。
御座之上的君主开了金口,“五日之后,猎场比试,准。”
赵云兮手里头剥着莲子,杏眼微闪,“狩猎?阿洵要亲自去?”
百灵赶紧点头,“嗯,方才朝会上,陛下金口玉言,说五日后比试狩猎,而陛下自己也要参加。”
好端端的比什么狩猎,多危险呀。
而且北齐人的激将法,连她坐在琳琅宫里听了一回转述,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阿洵难道不知?
既然知道干嘛又要答应?
赵云兮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下意识想要起身前去静心斋,而后又回过神来,依旧坐在胡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剥着莲子,却是心不在焉了,“我知道了。”
“听说那十只凶兽如今早就恢复了十成野性,每天在猎场里不知咬死了多少牲畜都不够吃,守林的侍卫从来都不敢靠太近,听说前些日子,有百姓误闯了猎场,要不是侍卫赶紧搭弓射箭,差一点点就被咬死了。”
“可真是危险。”
百灵感叹道。
“但是所有人都说,这回狩猎肯定能胜北齐一头,也让北齐知道来咱们大楚作客,就得老老实实的才对。”
跑到别人家来说别人不厉害。
这样的事情,北齐人是怎么做出来的。
赵云兮手上的动作是越来越慢。
半天之后,她负气的将莲蓬朝篓子里一扔。
一旁也在剥着莲子的宫人们停下,疑惑问道:“殿下?”
赵云兮盯着自己有些泛红的手指瞧,“剥的手疼,不剥了。”
宫人们便将莲蓬收拾了一回,退了出去。
赵云兮在屋中走来走去,脸上不免露出了些烦躁,眉毛蹙在一起,眉间活似隆起了一座小山般。
她走到了妆奁前,取出一个锦盒来。
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打开。
见她这般,鸣音出声问道:“殿下,您要取何物,可是找不着了,婢子帮您?”
她忙心虚的将锦盒抱在了怀中,朝鸣音一笑,“我找到了,不用帮我。”
她略打了个哈欠,“剥了这一上午莲子,我有些乏了,出去散散好了。”
鸣音点头,正要随着她出去。
她又忙正经了脸色,“不用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走走。”
“都不用跟着我。”大声说完,衣裳也未换,室内鞋也未换,抬脚就踏出了门去。
赵云兮怀揣着锦盒就出了琳琅宫,一边走一边心虚的回头看。
朝前走了十余步,路遇宫人皆齐声向她请安。
她忽而顿住了脚步。
对啊,她干嘛要心虚,而且不过就是送个东西罢了,她也没有必要自己亲自去。
哪有长辈亲自去给晚辈送东西的道理。
以前,她就是太过于不分长幼有序。
于是,鸣音就又瞧见了才踏出宫门不到一炷香时间的人走了回来,将藏在怀中的锦盒递给她,闷声道:“你亲自走一趟,将这盒子送去长明宫,送到陛下手中。”
鸣音最是清楚屋子的东西都有些什么。
一见这盒子,便想起来盒子里装的是何物,便接过了盒子,“婢子去去就回。”
赵云兮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也再不看她,倚在窗台上发起了呆。
鸣音打廊下走来,王福恰巧从静心斋退出来,瞧见鸣音便笑开了怀,“鸣音姑娘是办什么差?”
鸣音屈膝行礼,“王公公,陛下可有空?殿下让婢子前来送东西。”
王福为难,这会子陛下正在同内阁议事,也不好打扰,“姑娘来的不巧,陛下这会子正不得空呢。”
鸣音便将锦盒递给他,“那还请王公公代为转交,锦盒中所装之物,是殿下在慈恩寺为陛下所求的平安符。”
说完这话,她又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王福琢磨着,这小祖宗心里头还是牵挂着陛下嘛。
京中每日都有热议之事。
这两日内最让人热议的事情,便是他们的楚皇陛下要亲自下场,与北齐勇士比试狩猎。猎场上的凶兽可是不知这位是九五之尊,不会爪下留情。
要是陛下不小心受伤,更严重一点,驾崩了,又没有继承人,他们大楚岂不是又要因为皇位之争而大乱。
民间议论的沸沸扬扬。
有那赞同陛下就该御驾亲征,猎杀所有北齐凶兽,扬我大楚士气。
有那不赞同的,就认为陛下是年轻气盛,不该受了激将法便答应了北齐,万一那凶兽兽性大发,咬伤了陛下该怎么办?
久居深宫的太后,也终于在宫人瞒了她两日后,得知了此事。
太后性子再是温和,此刻也忍不住动了怒,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险些就晕死过去。
太医忙入寿康宫为她诊治。
太后晕过去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两宫。
赵明修放下手中朝事朝寿康宫而来。
来时,便见床榻前赵云兮的身影。
太医轻抚着胡须,正在同赵云兮回话:“太后娘娘这是气急攻心,肺气上涌,适才晕了过去,只要稍加休息,再用两副药剂便能痊愈。”
赵云兮点了头,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那赶紧去熬药。”
“还有,火上一直要备着热水。”
“冰盆也撤到外间去。”
这种时候,她沉稳的像是个靠得住的大人。
说话间,又听宫人齐声的请安,“陛下。”
她才知晓赵明修到了。
等她回过身去看,赵明修已经行至床榻前。
太后已经悠悠的睁开了眼,一眼瞧见床旁的赵明修,眼泪便忍不住往下淌。
“洵儿,你为何要如此?”
“狩猎一事,为何要瞒着为娘?”
自从赵明修登基以后,太后就甚少会在人前反驳赵明修的决定,此刻气氛有些难受,又像是不得有外人在场,赵云兮挥手,让太医宫人都退下,她也准备悄声离开。
只是她人还未走远,便听见太后唤她,“云儿,你留下。”
她无法,只好走回到床旁坐下,轻轻握着太后的手,“嫂嫂,您且宽心。”
“陛下,”她顿了一瞬,用着从前的语气安慰太后,“阿洵他一定不会有事,那些北齐凶兽算得了什么,岂非是阿洵的对手。”
“我想阿洵肯定能将那十头凶兽全都给降服。”
“让那些北齐人好好看看,在大楚的国土上,他们永远是手下败将。”
阿洵,你说对不对?”
赵明修应和道:“姑姑说的没错。”
“母后不必担心,儿子想做的事情,也从未有失手的时刻。”
“您只需要安心在宫中等候儿子归来便是。”
“嫂嫂,还有我陪着您,您好好修养身体才是,太医说了,您现在要静心休养。”
二人好容易将太后劝说着放下心来,不再去阻拦赵明修狩猎一事,时间已经近黄昏。
二人一起出了寿康宫。
赵云兮是迫不及待就要离开。
赵明修只一眼,便知道她的意图,不慌不忙道:“姑姑专门为朕求的平安符,朕会随身佩戴。”
她立时就收住了脚步,一眼就看见了赵明修腰间的荷包,她强调道:“谁说我专门为你求的?”
“我那日为母后为嫂嫂各求了一枚,但是多出来一个,余给你罢了。”
赵明修嗤笑了一声,“所以姑姑不希望朕平安无事?”
赵云兮一恼,而后反应了过来,她差一点就又要被赵阿洵的话给绕了进去。
她终于正视了赵明修的眼睛,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头一次没有避开,“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归来。”
“你若是没有平安归来,嫂嫂该有多伤心。”
赵明修勾了嘴角,许是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连带着他的眉眼都温柔了下来。
“我若回不来,姑姑可会为我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赵明修:平安符,是单朕一个人有,还是别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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