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恨别人说我缺娘少教养,和他扭打了起来,也是我手劲儿大了些,一拳头把他眼眶打流血了,好悬没把他眼睛打瞎了。这下,闵维煦那老棺材瓤子不干了,亲自找上门来。人家官大,我爹惹不起,没办法,当着闵维煦的面,把我摁在地上打了一顿板子。我就起不来炕了。”
“你也是,火气太大,怎么就不能压压火呢?这下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是没伤着骨头,恐怕你也得好好养两个月了。”
“我没那么娇贵,养个七八天,血咖渣掉了,就没事了。”
姜毅心里惦念着嫣红,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那个嫣红姐姐,还在你们府上吗?”
“你是说和我嫂嫂陈圆圆常在一块儿的,那个长得也挺好看的姐姐吧?”
“是啊!”
“你别看在一个府里,我却不常看见圆圆嫂嫂,也很少见到你说的这个嫣红姐姐。这些日子,我好像听说她很少来府上了。”
“哦?她去了哪儿?”
“好像,好像是开了一家琴社,专门抚琴给人听。你说,这抚琴还能赚到银子吗?”
“也许吧。”姜毅心道:前些日子一直忙于郑氏的丧事,也没顾得上去看望嫣红姐姐,想不到她竟然开了家琴社,嫣红姐姐能够自食其力,真为她高兴。
两人正说笑着,门一开,从外面进来了一个黑须红面的矮个男子。姜毅一看,认得,是吴府的管家杨勖。姜毅忙起身见礼。杨勖还礼,对吴家壮道:“少公子,伤势如何呀?”
吴家壮见是杨勖,闷声闷气地道:“没事,好多了。”
杨勖见吴家壮懒得搭理自己,不自然地笑了笑:“好好,见好就行。老爷吩咐了,让问问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吩咐下人去办。”
吴家壮头都没抬,道:“有肉都行,你看着办吧。”
“好好!”杨勖干笑一声,冲姜毅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姜毅道:“我说家壮呀,这位大管家是不是太不入你眼了?你怎么这么懒的看他?”
“哼,人模狗样的,不是个好鸟。”
姜毅奇道:“他怎么不好了?”
“我小时候,他没少和四夫人在我爹面前凑事,让我多挨了不少揍。我上次跟你去洛京,他还克扣我的银两。哼,什么东西。”
听说姜毅来到府上,青果赶来见过姜毅。姜毅与青果闲聊了几句,从青果口中知道了嫣红的琴社地址。
青果道:“嫣红姐姐的琴社刚刚开张没几天,你不知道消息,一定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和我们姑娘去看过了,很不错呢,极雅致的一个地方。听嫣红姐姐说,去听琴品茶的人还真不少呢。”
姜毅笑道:“圆圆姑娘已经是将军夫人了,你怎么还没改口,还是一口一个的‘我们姑娘’?”
青果笑了:“习惯了,况且,姑娘也愿意我这么叫她。”
……
按照青果姑娘给的地址,姜毅找到了嫣红的琴社所在,一个很僻静的街巷,琴社么,倒也不适宜在热闹的场所。到了近前,只见这是一座临街的二层小楼,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匾额:“湘浦琴社”。
姜毅心想,记得嫣红姐姐说过她南方的老家门前有条小河,名叫“湘水”,这“湘浦琴社”的名字,一定是纪念她的家乡了。
琴社门口两侧,停放着几辆马车和七八乘轿子,看来,听琴的人还不少。
门口没有人招呼,想来一定是在里面忙碌着呢。姜毅悄悄地进了门。琴声自楼上传来,姜毅沿着木质楼梯,蹑足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一看,姜毅不禁呆住了,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春秋时期:整个琴社布置得非常古朴,琴案,坐具,香炉,俱是古色古香。客人们皆盘膝而坐,每人面前放着一个小小的桌案,桌案上摆放着一盏一碟,盏中香茶,碟中几块精致的点心,客人们都正襟危坐,静静地听琴。
循着琴声望去,只见嫣红一袭白衣,美颜肃然,全神贯注地正在抚琴。伴着清冽的琴声,其一举一动仙气翩翩,真的是达到了人琴合一的地步。
姜毅心里真为嫣红高兴,这才是嫣红喜欢做的事呀!但转而想到京城可能会濒临险境,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怅然。
看嫣红一切都好,姜毅不想打扰,正要转身离去,身后有人轻拍肩膀,姜毅扭头一看,辛老伯!
二人来到楼下,姜毅问道:“老伯,你怎么也在这儿?”
辛纯阳笑了:“嫣红姑娘这间琴社开张后,就专门邀请我来给她捧场了,教坊司那边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过来弹奏几曲。”
“湘浦琴社的生意还好吗?”
“还行吧!嫣红说,她不在赚钱多少,主要是想自食其力。”
“太好了!我真为嫣红姐姐高兴。”
“是啊,嫣红也算苦尽甘来吧。我们大家都为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