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舅府,姜毅叫开门,刚要迈过门槛,管家祁裕急三火四地从里面奔了出来,看到姜毅是一个人,祁裕迈出大门,紧着四下里望了望,问道:“姜毅,国舅爷呢?”
“国舅爷早就回来了呀?”姜毅奇怪道,“国舅爷让我去萧笑昆那里看看,他自己先骑马回来的。”
“国舅爷没回来。夫人都急坏了,一个劲儿地让我开门瞭望呢。”祁裕着急道。
听说国舅爷还没到家,姜毅顿时冒了汗。这要是搁以前,国舅爷回来得晚些,也没人特别在意,说不准国舅爷就去哪里吃酒听曲儿去了,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京城里这么乱,万一国舅爷遇到危险……姜毅不敢往下想了。
“这,这可怎么办?”姜毅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往东,我往西,咱们分头迎迎吧。”祁裕道,“但愿国舅爷平安无事。”
姜毅走出去三条街,却连祁国舅的影子都没看到,正要往回返,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马挂銮铃声,姜毅定睛一看,只见一队大顺军兵策马而来,大约有个二三十位吧。姜毅赶紧靠在墙根,望着他们从身旁急掠而过。咦?那带头的军汉怎么这么眼熟?哦!姜毅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要祁府花名册的那位吗?
看他们去的方向,正是祁府。姜毅心下疑惑,急忙飞跑着跟了上去。
果然,那队人停在了祁府门前,待姜毅连呼哧带喘地跑到祁府门前时,只听那个军汉正站在门口向里面大声喊道:“大顺皇朝有令,祁骏府邸征用为汝侯府邸,祁府上下人等,尽皆听候汝侯差用。”
汝侯?汝侯是谁呀?姜毅满脸陪笑道:“军爷,请问汝侯是谁呀?”
那军汉还认得姜毅,嘲笑道:“亏你还是国舅府的人,怎么?你连汝侯是谁都不知道?汝侯就是大名鼎鼎的刘宗敏大将军呀!”
此时的姜毅还真不知道刘宗敏是谁,紧着又问道:“您刚才说,祁府上下人等尽皆听候汝侯差用。包括我们国舅爷吗?”
“那当然了。”军汉道,“不过,据我所知,祁骏这几天怕是回不来了。”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吗?”姜毅急道。
“能不能回来,要看你们祁府能给我们大顺贡献多少银子了。”军汉迈进祁府宅门,豪气地道,“告诉你们管家,祁府原有人等,全部搬到下房居住,所有上房都要腾出来。”
姜毅跟在军汉后面,小心地问道:“军爷,府里并没有那么多下房,所有人等都搬到下房,怕是住不下呀。”
军汉扭头看了看姜毅,好像被气乐了似的:“你以为还跟过去一样一间大房就住一两个人?男男女女,都给我合并合并。”军汉环视着祁府内高大阔气的一座座屋宇,“这房子,怎么着一间也能住个十人八人的。”
姜毅不敢言声了,和祁裕一起,悄没声地安排府内大小人等,赶紧给人家腾屋子。
夫人宋香芸放心不下祁国舅,递给姜毅两锭银子,托他向那军汉打探消息。军汉看四下无人,收了银子,把姜毅拉到僻静处,道:“告诉你们夫人,你们国舅没什么事,就是暂时在军师府住两天,我们军师要向他了解一下大明的一些情况。”
姜毅道:“我们国舅爷的官职是个闲职,朝中大事他很少参与的。”
军汉道:“不止你们国舅一个,我们军师要问好多人呢。”
姜毅谢过军汉,转身刚要走,军汉摸了摸怀中的银子,又道:“告诉你们夫人,要想保命保平安,还是多准备一些银两吧。”
第二天,祁国舅回来了。虽然下房紧张,但祁裕、姜毅还是给国舅爷和夫人安排了一个单间。
宋香芸看夫君身体完好,这才放下心来。祁国舅苦着脸道:“大顺已经发下话来,让大明官员献出金银,以示归附。听说有的官员拿出的银子少,已经受到拷打了。”
宋香芸道:“咱们拿出多少呢?”
祁国舅叹口气道:“咱们的府邸都被人家占了,还谈什么家产?有多少,拿出多少吧。我今天从大顺军师牛金星那里回来,他特别问了我一句,听说崇祯向百官征银,你祁骏拿出来的最多?”
宋香芸道:“夫君怎么回答的他?”
祁国舅道:“我说,我身为大明国舅,怎能不为皇上分忧?”
宋香芸赞道:“夫君这句话,说的很有骨气。那牛金星没有发火吗?”
“牛金星没有发火,他讥笑道,可惜呀,大明像你祁骏这样的忠臣太少了,那么多脑满肠肥的大臣,不是连九牛一毛都没拿出来吗?这次,我们大顺倒要看看他们能拿出多少。”
宋香芸恨恨地道:“那些大臣被拷打也是活该,谁让他们那样对待崇祯帝来着。一个个铁公鸡,这回看他们怎么变成脱毛鸡。”
“那些贪赃枉法的大臣着实该打,可也有些清廉的大臣拿不出太多的银两啊。说心里话,我倒是乐见大顺这样霸道地对待大明官员。”
“为何?”
“这样一来,大顺就会在大明官员中失去人心。”祁国舅冷笑道,“打江山容易,坐江山就不一定喽。”
祁国舅从牛金星那里回到祁府,屁股还没坐热,又被那个军汉叫走了,而且,直接把他关进了刘宗敏的军营。
姜毅去找那个军汉探听消息,军汉道:“献银助饷这事现在由我们刘大将军负责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们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