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享受吗?惠。”
“……你的错觉。”伏黑惠语气很平淡,旋即又补充了一句:“之前那里放的是布鲁斯。”
“挪到‘蝶骨’了吧,大概。”青年不负责任地道。“去看过津美纪了?”
“嗯,你最近又喝酒过量了。”
“没有哦,只喝掉约定好的份额。”
“无意义的诡辩留给五条老师吧,他应该很乐意跟你探讨所谓的‘份额’是指一天一瓶,而不是攒下七瓶在同一天喝掉。上次你宿醉后胃疼,他砸了你的酒柜。再有下次,你大概率要戒酒了。”
半分钟的沉默过后,有栖川飞鸟没精打采地戳了戳茶桌上的购物袋,摞在一起的西红柿跟洋葱骨碌碌地滚了出来。“……你不会已经告诉他了吧?”
不然呢?伏黑惠瞥了他一眼。“我稍微收拾一下,然后准备午餐。”
“交给你啦——”有栖川飞鸟伸了个懒腰,光脚踩在地板上。嘴里哼着之前播放的那首金属乐,慢悠悠地走向不远处的唱片架。形状近似蝴蝶的骨头位于额骨、筛骨和颞骨、枕骨之间[注4],有人称其为人类进化过程中为数不多的浪漫。
“惠。”
正将空酒瓶丢进垃圾桶的少年稍稍抬头。
“关于津美纪的情况,我想到了一个人。”有栖川飞鸟取出一张封面被涂成绛红的唱片,冷漠而又狂暴的色块拱卫着一双无机质的眼睛。
“差不多快二十年没见过她了,给我点时间。”
两个单亲家庭的结合,伏黑津美纪成为了伏黑惠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去年盛夏因源头未知的诅咒陷入昏迷,至今仍未清醒。五条悟安排她住进了咒术高专,由校医家入硝子全权负责。
“惠,你有在听吗?”
几乎是出于本能收拾好最后一个空酒瓶,伏黑惠感到自己的嗓子眼堵着枚冰块。他想要呼吸,想要吞咽,但太疼了,他快窒息了。
有栖川飞鸟把唱片放回原位,侧头望向半边身子暴露在光影里的少年。那双沉寂的黑眸罕见地流露出茫然与无措,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他应该晚点再提这件事,最起码也要先把人找到。
“惠,物理失忆能接受吗?”
“哦。”
“我饿了。”
伏黑惠沉默着给垃圾袋打了个死结,准备走的时候再带出去。超市购物袋里有新鲜的食材,原计划是做意大利面。厨房是公用的,就在走廊的另一端。
钝痛的指节握住门把手,背后那恍若实质的视线烧掉了他残存的虚张声势。
“飞鸟哥,解咒的概率是多少。”
“一成。”
“那就拜托你了。”
“啊,交给我吧。”
“还有……”
“嗯?”
“把衣服穿好。”
有栖川飞鸟不解地歪了歪头。“穿好了啊。”
“我是让你穿上裤子!”伏黑惠怒吼道。
“好过分啊,惠。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穿不穿无所谓吧。”
“……”伏黑惠干脆利落地摔门离去。
——况且,睡觉的时候穿长裤很不舒服啊。
有栖川飞鸟笑眯眯地挽起袖口,长度盖过大腿的衬衫明显尺码偏大。自脚踝蔓延至小腹的黑色咒纹与白皙的肤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藤蔓状的纹路好似活物般依附在紧实漂亮的肌肉上。被衣物遮盖的后背是另一种咒纹,像极了某种异端生物的羽翼。
他从衣柜翻出一套常服,步伐轻快地走进了卫浴间。
被主人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处于静音模式,亮起的屏幕显示收到了一百零八条新的Line讯息,包括但不限于文字、图片、音视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