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了拒马桩,却还有无数的铁痢疾和陷马坑,依旧够鲜卑骑兵喝一壶的。
“嘭!”,一声巨响,一匹战马冷不防蹄下陷马坑,失了前蹄,背上骑兵猛然从马背上摔下,脑袋重重撞击在地上,脖子扭曲成了直角,一声不吭,便失去了生命。
“啊!”一匹战马不小心踏上了铁痢疾,剧烈的疼痛让马腿一软,背上士兵虽然反应过来,在冲出马背的一瞬间,便做好了撑地前滚翻的准备,但悲剧的是,直接跌落在铁蒺藜上,失去了前滚翻的机会,被后来战马跟上,直接撞飞,一口鲜血喷出,满目不甘的跌落在地,断了气息。
……
鲜卑一众,尚未进入大营大门,便已经损失惨重,并且,这只是开始。
“放箭!”,大营之中,夏侯兰见鲜卑大部队已经进入了攻击范围,于是直接下达了攻击命令。
众将士接到命令,纷纷开始行动起来。第一梯队的一众骑兵,立即拍马驰骋起来,距离重盾兵四五十步时,拉满弓,四十五度角斜举,也不瞄准,直接用最大力气将长箭射出,然后迅速向两边游走。第二梯队跟上,重复之前动作;第三梯队跟上……
一波波箭雨,连绵不绝,天空之中,始终被黑压压的箭云覆盖,令天地暗淡,气氛压抑。
无数鲜卑士兵在惨叫声中,或中箭、或坠马,但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更多的鲜卑士兵,无惧死亡,叫嚣着向前冲去,前赴后继。
大营之前,无数长箭密布在草原上,或插入草地中,或躺在草地上。鲜血,不知何时已经映红了营前大半青草,甚至,汇聚成一条条泛着耀眼腥红的小河流,在低洼处汇聚,偶尔有战马经过,溅起漫天血雨。
尸体,有人的,有马的,四零八落的散布在草原上,形态各异,有的脑袋中箭,有的胸膛中箭,甚至有的被射成了刺猬;有的身体诡异的扭曲着,不知是被战马撞击过还是践踏过,狰狞可怖的面庞以及几欲突出的眼球,都在默默的昭示着他死亡之前所遭受的痛哭;也有人浑身遍布铁痢疾,殷红的鲜血自密布的伤口处汨汨流出,染成一个血人。
也有人坠马后并未死亡,痛苦的蜷缩在草地上,尽可能将身体蜷成一团,缩小自己的体积,以防止再被战马践踏或者是箭矢射到。即使,全身疼痛的一口钢牙几欲咬碎;即使,眼睁睁看着血液自伤口流出,也没有任何一个士兵向同伴伸出求援之手,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当战争开始时,心中的目标就只有两个:第一,保护好自己,不被杀掉;第二,杀掉对手,不让对手杀掉自己。至于其他,与自己无关。
无主的战马,似乎忘却了马背上的主人已经跌落,仍裹挟在大军之中,嘶鸣着向前冲去,它们不知道停下,更不知道后退,心中的恐惧和混乱的大脑,只给了身躯一个信号,那就是不断向前,再向前。
终于,鲜卑的先头部队,碰上了早已准备妥当的重盾兵。鲜卑骑兵经验丰富,面对面前墙似的高大盾牌,先驱赶着无主战马撞击上。
“轰!”,一匹无主战马见面前大盾,想要停下,但为时已晚,沉重的身躯携带着强大的冲击力,轰然一声撞击到盾牌上,而后,软软倒下,痛苦的嘶鸣着,抽搐着。
“噗!”,盾牌之后,身体紧紧贴着盾牌的重盾兵,只感觉一阵浩瀚巨力从盾牌上传来重重的撞击在身上,五脏六腑随之震动,喉咙之中,一股甜气奔涌而上,直到嘴边,一口鲜血喷出,甜气化为了满口腥涩,眼神、面色皆暗淡了下来,但想到了自己使命以及身后的袍泽,已经略显灰暗的严重,猛然爆发出一阵精光,大喊一声,继续死死顶住盾牌。
而他的同伴,此时也更加用力的抱紧支撑盾牌的铁木,向前猛顶,紧紧咬死的牙床中,早已布满了血沫,双眼之中,也布满了血丝。
一名鲜卑骑兵见战马竟然没有撞倒盾牌,面上顿时诧异一下,但随即,凶狠的呼喊一声,“汉狗死来!”,跃马上前,举起弯刀,想要自上而下,将盾牌身后的幽州兵砍杀。可惜,他刚刚从盾牌后面露出脑袋,一杆长枪便一闪而至,带着轻微的割裂声,刺穿了他的喉咙。尸体,软软的倒在盾牌上,鲜血,自脖间涌出,顺盾牌留下,为盾牌增添了一抹暗红。
“冲进去!杀掉汉狗!”,这一处的盾牌挡住了鲜卑骑兵,但另外几处的盾牌却没有挡住,被撞击之后,盾牌之后的盾牌兵抵御不住巨大的冲击力,身体倒飞出去,盾牌开始倾斜。鲜卑士兵见此,眼中漏出兴奋的、狼一般的光芒,对盾牌不断发起冲击,终于,将盾牌推倒。
两名鲜卑士兵簇拥着从打开的缺口冲了进来,盾牌后的长枪兵立即补上,一枪洞穿了其中一名鲜卑兵的身体,但那鲜卑并也着实凶横,也不顾受伤的身体,撇下弯刀,双手紧紧攥住长枪,不让长枪兵将长枪抽回。另外一名鲜卑兵大喊一声扑上,幽州兵急忙扔掉长枪,抽出腰间弯刀,可惜,他的动作慢了一步,另外一名鲜卑士兵手起一刀,将其脑袋成两半。
如同长堤出现了一个缺口,然后,汹涌的洪水不断冲击缺口,将缺口不断扩大,最后,彻底决堤,汹涌的洪水带着雷霆之势,奔腾而下。
“全军冲击!”
鲜卑首领和夏侯兰,几乎同时下达冲击命令,然后,押后的幽州骑兵,以及蓄势待发的鲜卑精锐,策马奔腾起来,朝对方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