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墨笑道:“傻瓜,咱们白天才去过一趟,万一等会露了形藏,被他们认出来,岂不误会咱们包藏祸心?你应该暂时遮掩一下。”
宁无缺忙道:“咱们问心无愧,何必学那藏头露尾的行径……”
苏君墨没等他说完,便轻伸出柔荑般的玉手,已将黑绢掩在宁无缺的脸上,一边替他结扣,一边娇声在他耳边说道:“好表哥,听我的话,既然准备夜探虚实,还是不露出本来面目的好,系上吧,我不会害你的!
宁无缺犹在迟疑,终被她将黑绢系好,他想想这话也甚有理,于是也就不再反对,却不想如此一来,几乎铸成遗恨终生的大错……
他们趁着夜色,悄悄回到吕家堡,绕河寻到隐蔽之处,一齐飞身越登堡墙,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住两名堡丁,展开身法,径奔日间那栋巨宅。
宁无缺自得北天山落凤头陀公孙问赠一甲子内力,一身兼修南北双奇绝学,俨然已跻身于武林高手之列,但今夜却是他第一次展露玄功,但见他身形展动,劲风不扬,衣袂不飞,举步间有如行云流水,却快得宛如一缕轻烟,苏君墨看得心惊不已,竭力施展“鬼影身法“,才算勉强没有落后。
两人略一辨认,很快就找到那栋巨宅,审视之下,宅中正灯火通明,人影纷纷进出,显得十分忙碌。
宁无缺向苏君墨招招手,飘身隐在一株树上,放眼望去,只见厅上设着一席极丰盛的酒筵,许多堡丁仆妇穿梭上菜添酒,席上五位,坐着粗臂束金环的光头壮汉,吕洞彬斜位作陪,频频敬酒,脸色已不似白天那么惊惶和阴沉。
那光头壮汉满饮了三大杯,抹抹嘴唇道:“贤弟所述经过,好生叫人难懂,那丫头既是他亲侄女,怎会突然下此毒手?”
吕洞彬道:“这件事,别说师兄不信,小弟又何尝相信?但据家父重伤返堡时,亲口对小弟说起,就不由得人不相信了。”
光头壮汉沉吟一阵,道:“难信!难信!只怕其中另有阴谋,你事后可曾令人再去查看过没有?”
吕洞彬点头道:“小弟曾经立命吕达去查看过,据说那儿一切均末移动,尸体已经掩埋,在屋外建了六座土坟。”
光头壮汉眼中精光一闪,抢问道:“你说几座土坟?”
“对!六座!”
“一共死了七人,怎的只有六座坟头?”
“据说另外一座,乃是空坟,坑中并没有尸体……”
“有这种事?”光头壮汉惊呼着从椅上站了起来,不安地在厅上来回踱了几圈,愤愤说道:“这儿事了之后,我要去亲自看看,师父死得太不明白了。”
吕洞彬也叹道:“小弟久有此心,无奈一直抽身不开,如今又遭到这桩大事,师兄来得太好,正可助小弟一臂之力。”
光头壮汉嘿嘿现冷哼一声,道:“想不到衡山派竟也做了洗心殿的走狗,苗某人倒要会会这些不知羞耻的东西。”
正说着,一骑快马如飞驰到宅前,马上跃下一人,却是那负剑大汉,匆匆奔进大厅,拱手向光头壮汉和吕洞彬见礼侍立。
吕洞彬忙道问:“吕达,打听的情形如何?”
负剑大汉抱拳答道:“小的曾去店中查问,日间那姓李的所说竟然句句真话,而且,据说那姓李的武功极高,并不是洗心殿的人……”
“啊!”吕洞彬不觉诧异轻呼一声,脸上顿时现出无限懊悔之色。
宁无缺听到这里,心中大感欣慰,满肚子怒气顿时化为乌有,扭头望望苏君墨,却见她不住连连摇头,好像在示意他不可过分得意。
吕达又继续说道:“小的本想把那蠢材带回堡来,又怕反而泄漏了风声,据实情,那蠢材也确系被迫不过,这事必有旁人通风报信,原也无法过分责怪他,所以申斥了一顿,并未难为他。”
吕洞彬颔首道:“很对,他是个生意人,刀锋之下,自然熬不过去,那么,洗心殿和衡山派的人可有消息吗?”
吕达摇头道:“回少堡主,这真是件怪事,有人亲眼见他们一早就出城扑奔吕家堡来,可是,到现在却未见他们在附近现身。”
那姓苗的光头壮汉接口道:“他们必是不肯白日下手,夜里一定会来,你只嘱咐他们各就位置,不得惊惶,多派人出堡刺探,一有消息,立刻用信号弹报回来,咱们好歹在堡外截住他,不让他毁伤堡中的房舍。”
吕达应了一声,躬身退去。
苗姓壮汉仰头又干了一杯酒,忽然低声向吕洞彬问了几句话,吕洞彬立即紧皱眉头,愁容满面答道:“可怜他老人家终日困于楼上,神志虽然还很清醒,却寸步难移,有如残废!”
苗姓壮汉道:“你带我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吕洞彬点头应允,亲自提一盏灯,领着那苗姓壮汉直奔后园,仆妇们竟一个也没有随去。
宁无缺心念一动,也赶紧招呼苏君墨蹑踪掠登屋脊,鹤行蛇伏,远远跟着扑向后园。
吕洞彬和苗姓壮汉迅速地穿过花园,左绕右转,来到一座孤立的小楼下,吕洞彬将灯笼悬在楼口,轻步拾级而上。
姓苗的壮汉竟未跟随上楼,独立在楼下扬自四处张望,宁无缺和苏君墨险些被他发现,连忙隐入一丛花丛后。
吕洞彬登上楼顶,举手敲门,剥剥两声,稍停片刻,又敲两声,一连敲了四次。
楼房中有人沉声喝道:“是谁?”
吕洞彬应道:“馨儿是我,开门吧!”
这时,楼上才透出一线灯光,房门“呀”地打开,吕洞彬低头跨进房去,竟没有招呼楼下的苗姓壮汉,房门“砰”地关上。
宁无缺和苏君墨躲在花丛后,巴不得那苗姓壮汉快些上楼去,不料那光头壮汉却毫无登楼之意,只在楼下徘徊巡视,东张西望,好像守卫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