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珂儿顺手将‘闭穴银须针’交给唐融,转身奔入内洞,却见君念正呓语喃喃,身躯蠕动,似乎要醒过来的样子。
秦璎珞低声道:“她在呓语中,一直反复叫着无缺表哥和马公子的名字,假如清醒过来,咱们怎么向她劝说才好呢?”
诸葛珂儿道:“当然实话实话,不必隐瞒!”
秦璎珞道:“但她自幼随姑姑长居深山,名为师徒,情谊不逊母女,现在姑姑死了,咱们怎么忍眼看她为情所困?”
诸葛珂儿道:“不忍也得忍,眼下咱们都处境殆危,能不能活着离开君山,谁也不敢预料,怎能顾得这些儿女伤情之事。”
忽然语声一顿,又道:“依你说,该怎么办呢?”
秦璎珞叹道:“处境岌岌可危,我何尝不明白?但我宁可自己替她死,也不顾再看她心碎肠断时的凄惨景况,所以找你来商议,最好编个谎,暂时瞒瞒她,就说马公子并没有死,只是重伤垂危,现在被洗心殿掳走,你看如何?”
诸葛珂儿沉吟道:“唉!想不到她多年闷居荒山,压抑得太久的感情,竟一发不可收抬,从前为了宁少侠一句顽话,负气离开少宁山,如今马公子为她而死,自然难怪她悔恨难泄,要是暂时瞒一瞒她,自是很好,可是……”她回头望望外面马森培的尸体,脸上浮现为难之色。
秦璎珞道:“彼此都是女儿身,她的心境,咱们不难体会,依我说,只好先把马公子的尸体掩埋……”
诸葛珂儿毅然跳起来,道:“好吧!我去掘个坑。”
她走到外洞石壁下,开始用三刃剑凿掘泥土,这时候,洞外火光闪闪,传来一阵劈劈啪啪的轻响,叶军鹤已经点燃了芦苇,浓烟随着风势,一股股向洞里漫涌进来。
诸葛珂儿运剑如飞,拼命加速凿掘,掘到两尺深处,剑尖突然触及一片坚硬的铁块,心中大奇,忙叫道:“唐少侠,请来帮帮忙。”
唐融正被浓烟熏得泪水迸流,闻声摸索过来,探手到土坑里一试,竟摸到一只生满锈迹的铁环,敢情那块铁板,原是一副盖子。
两人都觉诧讶不已,合力清除了四周泥土,唐融手挽铁环,向上一提,却未提动。
诸葛珂儿道:“我……我来帮你……下……”她也被浓烟呛迷,语不成句,绕过来握住唐融的手腕,两人一齐用力,‘噗’地一声,那铁盖霍然而开。
他们竟不及防,拿桩不稳,双双迎面跌倒,诸葛珂儿正摔在唐融怀中。
但这时谁也顾不得嗔羞,一骨碌爬起身来,齐齐探头向坑中望去。
这一望,两颗心不约而同怦怦狂跳。
原来铁盖之下,竟是一条石板嵌成的甬道,甬道口约有五六级石阶,道中黑黝黝不辨深浅,大约可供一个人俯身行走。
最使他们惊喜的,是那甬道中有一股缓缓吹上来的微风,顿使洞中浓烟淡了许多。
诸葛珂儿大喜道:“有风吹进来,可见不是死洞,咱们有脱身的希望了。”
唐融道:“这儿也许是从前湖匪安排的逃身地道,地道中是否藏着凶险,还难预料,最好先由一人试探明白。”
诸葛珂儿道:“还试探什么?留在这里一样凶险,不用担心,咱们就走吧。”
于是,仍由诸葛珂儿背负百忍师太尸体在前面开路,秦璎珞抱着君念居中,唐融背着马森培断后。
诸葛珂儿用衣带将百忍师太的尸体绑在背后,左手扣着“闭穴银须针”,右手提着三刃剑,当先走下石级,俯着身,壮着胆,一步一步向地道中摸索而进。
那地道高不及四尺,必须弯腰伏地而行,好在地势尚称平坦,一路笔直,也没有转弯的地方,倒也不难行走。
三人缓缓前行,越向里深人,空气反而越新鲜,和上面满洞浓烟相较,这里竟觉得舒畅得多。
走了十几余丈,地势霍然开朗,竟到了一间石室。
诸葛珂儿伸直腰,吐了一口气,道:“千万别跑到另一个死洞里来才好,燃个火折子看看!”
唐融取出火种,刚打了一下,火星忽闪,突然一丈外“嘶”的一声,一条奇快无比的黑影,掠空直向唐融电射而至。
秦璎珞首先警觉,柳腰一挫,左掌就势劈了过去,同时娇叱道:“唐少侠小心了!”
唐融闻声之际,身躯向侧一旋,欲待闪避,不想那黑影被秦璎珞掌力拍中,竟然激怒,凌空一折一卷,“啪”地脆响,唐融左颊上立被一条又腻又滑,形如软鞭的东西,重重扫中了一下。
这一下,打得十分不轻。
唐融只觉脸颊上一阵火辣辣剧痛,眼中金星乱闪,跟跄连退三四步,手中长剑和背上马森培的尸体也掉落了下来。
那形如软鞭的东西贴地一卷,就住一根活动绳套,紧紧裹住唐融的双脚,而且越来越紧,竟似生生要将他足踝绞断。
唐融双手去扯,才发现那东西通体滑不留手,微微有一股腥气。
诸葛珂儿盾声上前,问道:“唐少侠,怎么了?”
唐融呻吟道:“那东西缠住我的双脚,十分有力,无法摆脱它。”
诸葛珂儿道:“是什么东西?”
唐融道:“好像是一条细蛇!”
“什么!蛇?”
诸葛珂儿一声尖叫,不但不敢上前,反而向后急退,嗄声道:“璎珞姐姐,你去帮他吧!我……我最……最怕蛇了……”
秦璎珞沉声道:“快把剑给我!”
诸葛珂儿颤巍巍把三刃剑递过去,自己退到七八尺以外。
秦璎珞一手抱着君念,一手持剑,喝道:“唐少侠松手!”剑尖一指,径向唐融脚下挑去。
那细蛇应剑而断,顿时一股恶臭扑鼻。
唐融松了一口气,双脚直如齐踝折断了一般,竟站不起来。
诸葛珂儿低声问道:“蛇死了没有?怎么气味这么臭?”
秦璎珞道:“不要亮火,让我看看是什么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