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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林春阳大约七八岁的时候搬到了外公家住,从此就和张君君做了邻居,小学是同学,初中是同学,高中是隔壁班,到如今上大学,还是同校。    如此长久的相处,要是没有闹矛盾,必然会成为好朋友。    两人好到几乎什么都会对对方讲,大约有亲姐妹,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这比亲姐妹甚至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互相争宠。    林春阳的外公是一名外科医生,外婆则早逝。林春阳是因为父亲突然离家远去渺无音讯,母亲之后因故过世,才不得不去外公身边。    她去外公身边时,外公还没有退休,有工作要忙,只得在家里请了一个保姆照顾林春阳,但保姆对她上心程度有限,张君君家作为邻居,给过她非常多关爱。    林春阳犹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外公家过生日时,其实是没有人知道的,她也不准备将那一天是她生日的事告诉任何人。    但那天早上,张君君早早来敲她家的门,她以为张君君是来叫她一起去学校,没想到张君君笑嘻嘻地把她拉去了她家。    张君君的父亲在铁道上工作,大多数时候在外面跑,很少时间在家,家里就她妈在。    阿姨笑着叫林春阳吃饭,饭桌上有专门做的红鸡蛋,还有面条。    阿姨说:“过生日要吃红鸡蛋和长寿面呢,春阳呀,快来吃,看喜不喜欢。”    林春阳是比较闷的性格,当时又感动又手足无措,连一句谢都没有说出,后来想起这事来,就有种羞愧感,觉得自己好像个白眼狼似的,都不知对人道谢。    林春阳默默地吃了那红鸡蛋和长寿面,心想以后一定要对张君君和阿姨好。    她现在性格能比以前活泼一些,几乎全是张君君的功劳,是她把她从小时候的黑暗笼子里带了出来,让她看到了光明,也知道和人相处甚至开玩笑了。    虽然张君君性格开朗,但被喜欢的男生拒绝了,不管表现得多么不在意,估计心里都是难受的。    打不通电话,林春阳就有些着急,担心张君君之前嘴上表现得开朗,其实过不去心里的坎,要去做傻事。    记得以前有一次,她考试考差了,正好她爸又回家了,看了她的成绩,就把她骂了几句,她当时没表现,晚上的时候,她爸妈就来敲林春阳家的门,问君君是不是在她家做作业。    林春阳很懵,“君君今天没过来。”    然后她爸妈才知道君君离家出走了,后来不少人去找她一时都没找到,是林春阳跑回学校去,从教室里把她找到了,找到她时,她正在一边流泪一边背英语单词呢。    一个被父亲骂成绩差了就会大晚上跑回学校去用手电筒用功的女孩子,被喜欢的男生拒绝了,真的会很快就恢复吗?    林春阳和室友说了一声自己去一下张君君的宿舍,就出了门。    这时已经很晚,学校本科部有十二点熄灯的制度,且宿舍门也会关上,非要刷卡才能进出,且宿管阿姨会对每个进出的同学都登记。    她往张君君宿舍楼去时,楼下和路上,都是趁着这一天的最后时间,依依不舍地告别的情侣。  甚至还有情侣在宿舍门口大大方方地拥抱接吻,林春阳在心里叹气,不知道张君君看到这些场景,是不是受了刺激,所以把手机关机了。    她蹭着其他进宿舍同学的卡进了张君君的宿舍楼,敲开张君君的宿舍门时,林春阳并没有想过张君君没有在里面,因为她还从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承受失去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闺蜜的痛苦。    坐在宿舍门口的女生叫唐薇,虽然已是晚上,她还是早上林春阳见到时的样子,穿着睡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张君君虽然和室友们关系挺好,但因为专业不同,不在一起上课,且爱好不同,所以很少在一起玩,她就只和林春阳形影不离地玩耍。    林春阳问:“薇薇,君君在吗?”    唐薇一边啪啪啪地操作着键盘,一边说:“她不是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了吗?”    林春阳心想张君君难道还没回来,那她为什么要关手机。  林春阳皱了眉:“她没回来?”    唐薇眼也没从电脑屏幕上抬一下,摇头:“没呢。我一天没出去,她回来我肯定知道,没回来呀。她不是说她那个同学的别墅在青龙潭那里吗,从学校过去,开车要一个多小时,她是不是要留那边过夜呀。或者你打电话问问她在哪里,不就行了!”    林春阳见她在打副本,正在紧要关头,宿舍里另外两个女孩子,一人躺在床上看小说,一人同样不见踪影,她一边给张君君拨电话,一边又走到张君君位置上去看了看,张君君的桌子上还摆着没有收拾的化妆品,可见,应该的确是还没回来。    手机里依然响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林春阳着急了,说道:“君君手机关机了。你们谁有她班上同学的电话吗?”    不是同一个专业,加上又宅,不爱出门交际,唐薇她们都没有张君君同班同学的电话。好在公管学院其他学生都在这一栋楼,林春阳虽然和她们没有深交,但平时和张君君在一起时,有时候张君君遇到同班或者同学院的同学会打招呼,林春阳便也些许认识这些人。    林春阳从张君君宿舍出来,就去一间间敲了公管学院学生的宿舍门。    公管学院的不少学生在大四时就已经出去实习了,留在学校的人并不太多,林春阳敲了好几间,才总算有一间有人为她开了门,两人互不认识,大眼瞪小眼。    对方看林春阳一脸着急,不像是来推销东西的,就没直接把门关上,问:“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林春阳问:“你认识行政管理1班的同学吗?”    对方不明白她问这话的用意,很懵,没直接回答林春阳,反而问:“你有什么事吗?”    林春阳只好解释道:“我是他们班张君君的朋友,刚才我给张君君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了,我担心她出什么事,就想问问她们班的同学,看她们知不知道张君君在哪里。”    对方这才放下戒心,说:“我认识他们班的人。不过不是特别熟。他们班的女生,都住隔壁几间,要不,你直接去敲她们的门问问吧。”她给林春阳指了指那几件房。    林春阳看了看,说:“我刚才去敲了,里面没有人应。他们班的同学,今天要去一个同学家为他过生,我想,她们可能还没回来。你有他们班同学谁的电话吗?”    对方并没有,不过却很热心,说:“我去帮你找一个来,你等等。”她转身回了房间,林春阳又给张君君拨了一次电话,依然提示对方已关机,林春阳紧紧握着手机,心里生出的难以控制的慌乱,让她突然有种世界的颜色退去,只剩下黑白的错觉,就像是多年前,爸爸喝多了打妈妈,那时候的世界,也是黑白的,妈妈死后的丧事,也都是黑白。    对方很快就出来了,拿出一个手机来给林春阳看,说:“有他们班班长杜媛媛的电话,你记一个吧。”    林春阳看了那个号码一眼,就马上用自己的手机拨了号,对对方道完谢后,手机已经接通了。  她马上接道:“喂,您好!”    杜媛媛的声音里带着兴奋之中的亢奋,非常欢快:“你好,你是哪位?”    林春阳知道张君君和杜媛媛不太对付,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柔和,说:“我是张君君的朋友林春阳,这么晚了打扰您,很抱歉。”    “你找我有什么事?”杜媛媛语气一下子冷了一个八度,他们班的女生不少,有近二十人,按照寝室分成几大阵营,张君君则因为哪个阵营的账都不买,所以和谁关系都淡。又因为张君君做过学习委员,被杜媛媛这个班长颐指气使去做过几次吃力不讨好的班级杂事,张君君从小性格不仅要强,有时候还会控制不住脾气变得暴躁,在杜媛媛再次安排非常难办且并不是属于学习委员的工作给张君君时,张君君就在全班同学面前和杜媛媛吵了架,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书,说不干这个学习委员了。从此,两人的关系就再没有好过。  这事张君君对着林春阳吐槽过很多次,因此林春阳对两人的不对付深有体会。    林春阳:“我给张君君打电话,提示她的手机关机了。所以想问问您,您现在和她在一起吗?”    杜媛媛语带讥嘲:“我又不是她的跟班,我怎么会时时和她在一起。”    林春阳很郁闷地皱了眉,尽量让自己不要生气,说:“我担心她的安全,就想问问她在哪里,要是您知道,麻烦您告诉我,可以吗?”    她这样努力调出的温柔腔调反而让杜媛媛更厌烦,声音变得尖锐:“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你这人也真是的,张君君是小孩子吗,我是她的监护人吗,还要我把她看着,还是怎么的?”    林春阳被她激出了怒气,正要对她反唇相讥,突然,手机另一端传来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是男声,距离手机有些距离,在问:“有什么事吗?”    杜媛媛的声音不由变得软了,带上了笑意和娇意,对那个男声说:“没什么,张君君的朋友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问我要张君君。张君君不是已经走了吗,我哪里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那个男声说:“张君君的朋友?叫什么?”    杜媛媛说:“姓林,之前我登记要来的人的名单,张君君还写了她这个朋友,我们连车都安排好了,没想到事到临头又不来,真是一点都不守约。”    那个男声的声音突然更近了,随着声音变大,褪去了刚才的模糊,带上了磁性,透着一种笃定又气定神闲的优雅味道,“我可以和她说几句吗?毕竟张君君是来为我庆生,作为主人,我应该问问她有什么事。”    杜媛媛应该是不情不愿地交出了手机,林春阳站在宿舍楼的走道里,在要十二点熄灯前的几分钟里,不少人在楼道里百米冲刺回宿舍,脚步声编织出这个黑白世界里的唯一乐音。    然后,她的耳朵边响起了刚才的男声,这个声音就像是一只手,轻轻抚了她的耳朵一把。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