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9 章(2 / 2)东吴处处修罗场(三国)首页

门外的守卫换了一批,袁耀对她少了防心,新来的两个又有之前两具尸体的前车之鉴,并不曾阻拦,十分恭谨地将他领进了院子里。

陆绩今天是一只编号为“年”的红灯笼,红色蜀锦内还塞着别的衣服,整个人厚实得很。他的病大约好了不少,脸庞多了些血色。圆圆脸庞圆圆身体,整个人像个福娃,让人一看就舒心。

“你怎么来了?”孙婺一边招呼他过来,一边问。

陆绩不慌不忙穿过热火朝天的院子,跪坐在孙婺身边,撩起额发同她说:“这痣颜色已经淡了,我便想寻你替我再补些色。”

“怎会?”孙婺扶着陆绩额头仔细看过去,果然朱红已经变成了淡粉。

孙婺放下他的额头,道:“上次同你说过这两天别水洗,你是不是没听我的?”

陆绩:“忘了。”

周家仆从多,且有自己的部曲,借住的两天其实十分安心。但陆绩心里一直记挂着孙婺,便想寻个由头回来一趟看看她。

“你知这朱砂多贵重吗?才画上一天就洗了,有你这么挥霍的吗?”孙婺捏着他的脸教育他。捏了一下觉得手感好,又用双手捧住揉搓了几下,沾点福气。

被一顿摧残过后,陆绩看孙婺喝酒熏香十分惬意的模样,放下心来,“是我不对,那我只在你这儿烤烤火,便不用你的朱砂了。”

“你倒不客气,蹭我的蜀锦,蹭我的朱砂,还要蹭我的火,你都没点俘虏的自觉吗?”

“等着。”说着,孙婺便回自己屋内拿朱砂。

*

舒县城内,道路两边在战时损毁的房屋大多已修补完全,酒家、粮铺重新挂上了幌子。道路上积雪已被铲清,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一派繁荣景象。[2]

陆逊如今还不到十四岁,于这个年纪而言身材已属修长。属于孩童的脆弱稚嫩在他身上已近完全不见了踪影,浑身一股少年的凌冽之气,一双凤眼也透露着锋芒。

他站在城内,眼前的舒县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从记事起便被接到了这里,在这里读了许多年书。

从祖父陆康虽年事已高,对他十分可亲之外,也向来严格,只把他当做陆家年轻一辈的中流砥柱。陆康于他,不仅是长辈,也算得上师长,对他有极大的恩情。而他的幼子陆绩在辈分上虽是他从叔,却比他亲弟弟陆瑁还要小上两岁,是他看着长大的,绝不能就这样叫别人掳去。

可他在皖口受伤昏迷,醒来时已在返回吴郡的船上。

庐江成年的陆氏男子都已死于战乱和瘟疫,船上剩下的妇孺皆是惶惶。如此情景,他只得担起陆氏重任,领着家人先回吴郡。

一路上,他一直打探着陆绩的消息。可直到在吴郡安顿下来,庐江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消息说,孙婺将陆绩带回了她在舒县的居所,而袁孙两家交情极好,新任的庐江太守袁耀也对孙策家眷礼遇有加。

在他看来,孙袁两家都是专横跋扈之徒、见利忘义之辈,与其口头交涉无异于对牛弹琴。

于是,安顿好家人,将家中事务交于几位旁支叔伯打理之后,他亲自带着两名随从日夜兼程返回了舒县。

进城颇费一番周折。如今进出舒县需要盘查,城内贵族虽可随意,平民却不得骑马。他与随从弃马乔装成猎户,这才终于进得城来。

此时,他站在舒县城内,背后城头的“陆”字旗虽换成了“袁”,城内却是同祸乱前一般秩序井然,似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只不过,罪魁祸首成了一城之主,为虎作伥者成了座上宾,隔岸观火之人也安然无恙,只有陆氏已不复往昔。

目光在故地之上一一掠过,他一边平复着激愤心绪,一边领着随从往孙家而去。